她攥着兄长衣袖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方才强撑的英气被泪水冲刷得荡然无存,倒显出几分孩子气的慌张。
指尖抚过他手臂时,忽然触到一处凸起的疤痕——那是早年征战时留下的旧伤,此刻却被她当作新添的创口,指腹反复摩挲着,眼泪掉得更凶了。
“哥,这里是不是被那些刺客伤的?”她抽噎着去掀他的袖口,银甲的鳞片蹭过布料,发出细碎的声响,“哥你那天为什么不跑呀?以你的实力是能够出来的,哥那些人是不是用了阴招?他们死没死,他们要是没死我们现在就去找,我让万俟哥劈死他们!”
话虽凶狠,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在他腰间摸索时,忽然触到腰间的玉佩,那是她去年亲手编的络子(结的一种用法),此刻还好好地系在上面,眼泪便又汹涌起来。
苏温言望着妹妹通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她幼时学步的模样——那时她也是这样,摔了跤不想哭,反倒攥着他的手反复检查他有没有被石子硌到。
他抬手将她额前汗湿的碎发捋到耳后,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耳垂:“你看,这不是好好的?”他转了转手腕,露出常年握剑磨出的薄茧,“前几日还帮俱家劈了柴,力气大着呢。”
“那你怎么瘦了?”苏云旗吸了吸鼻子,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那里的线条确实比离家时清瘦了些,“是不是俱家怠慢你了?我去找他们理论!”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苏温言按住肩膀。
“傻丫头,”他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指腹沾着她的泪水,“居家待就如同家人一般,每日三顿都有肉呢。倒是你,眼底有青影,最近没睡好吧?是哥的错。”他说着便又将自家幼妹揽入了怀中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你这么早来,是不是赶了一夜路,还没有吃东西吧?来着个给你吃。”他从怀里掏出块油纸包,里面是俱兮瑶早上给的桂花糕,“还热着呢,垫垫肚子。”
苏云旗捏着桂花糕,眼泪却掉得更凶了。糕点的甜香混着兄长身上的皂角味,是她朝思暮想的味道。她忽然扑进他怀里,甲胄的棱角硌得他闷哼一声,却被她死死抱住不肯撒手:“哥,我要好好练武,以后就可以帮你了。”
“好,你想干什么哥都支持你,但你也要好好看书。”苏温言看着自家幼妹,笑着说道。
门口的雅竹早已用帕子捂住了嘴,肩膀微微耸动。她是第一个不相信自家世子死了的人,她和世子从小一起长大,对世子最为了解,知晓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死掉,所以一直在安慰苏云旗。
但她又何尝不担心呢?自己想的终究是想的不真实,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对方没死,她自己也会怀疑自己。好在现在自家世子就好好的站在那儿。
她望着世子袖口磨出的毛边,忽然想起出发前苏云旗叮嘱要带的伤药,此刻都好好地揣在药箱里,倒比什么都让人安心。
万俟武背过身去,粗粝的手掌在眼角抹了一把,喉结滚动着,半晌才瓮声瓮气地说:“世子,属下……属下去看看雪龙骑的兄弟们。”
转身时,腰间的长刀撞在门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掩不住他嘴角的笑意。当时他才带着兄弟们在南越清扫叛军,便接到了信件,说自家世子遇见刺杀了,生死不知。
这让他当场暴怒,在活捉了几个叛军将领之后,便以要事为理由告别泰禾,向着湘北赶来。这几日他几乎没有合眼,手下的士卒是不断向外面派出去,不断的找。
他没有告诉齐国忠和薛贵,他不知道他们两个听见了会怎么样,他不敢去想。如今看见自家世子在那儿,心中是万分开心。
俱兮瑶端着铜盆站在廊下,指尖被冷水浸得发僵。
方才她才和五爷说上一句话,便撞见那银甲女子像团火焰般冲进来,甲胄上的露珠还没化尽,却在苏温言面前瞬间卸下了所有锋芒。
她望着苏云旗腰间悬着的北辽王府玉佩,忽然想起苏大哥前几日闲不下来帮忙修补屋顶时,说自己是个四处游学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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