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困,也很难真正进入梦乡。
大概到了后半夜,正当三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声尖锐的“我的皮鞋哪里去了?”
的喊叫声,犹如一道炸雷,瞬间将他们从半梦半醒中惊醒。
宋阳记得这个人,他们在武隆上车的时候,这人就已经在车上了,估计是从菜园坝上车的。
只见他身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上衣口袋里别着两支钢笔,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皮鞋,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丝不乱。
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哪位干部或者知识分子呢。
这人跟宋阳他们一样,运气不太好,买到的是站票,没有座位,便在离他们不远处勉强找了个地儿插足而坐。
由于穿着新皮鞋的脚怎么放都觉得不舒服,他索性把鞋子脱下来放在了屁股旁边。
之后,他倒是睡得挺香,脑袋靠着车厢,没多久就半张着嘴,鼾声如雷地睡着了,这一睡就睡了好长时间。
直到广播的声音把他吵醒,他急忙伸手去摸鞋穿,结果却发现鞋子不见了。
在那个年代,能穿得起皮鞋的人可没几个。
鞋子突然不见了,可把他急坏了,只见他大喊大叫起来,不停地向周围的人询问,然而大家都说没看见。
也不知道是在哪个站点,鞋子就被人偷偷摸走了。
折腾了好一阵子,却什么都没找到。眼看着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他无奈之下,只好就这么穿着袜子下了车。
好不容易熬到天微微亮,抽了几口旱烟的李乘风伸手轻轻摇了摇宋阳和王岳,说道:“别光这么坐着啦,起来活动活动,车马上要到巴中了,不然下车后咋走路呀?”
宋阳和王岳点点头,费力地站了起来。
可刚一站起,就发现脚根本不听使唤。
他们捋起裤脚一看,只见一双脚肿得像馒头似的,袜子都深深地勒进了肉里,用手摸脚面,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脚咋变成这样了?”从来没长时间坐过火车的王岳有些担忧地问道。
宋阳笑了笑,安慰道:“没啥事儿,这是在火车上呆的时间太长了,一直晃来晃去,又没怎么活动,所以才这样。”
他虽然也是头一回坐火车,但上辈子村里有不少外出打工的人,他见过这种情况,也听人说起过。
李乘风在一旁指点道:“别急,先把腿抬起来,在原地慢慢地走走、踩踩,等血液流通开了,脚自然就有感觉了。这是我以前当兵坐火车的时候,连长教给我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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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听了,按照李乘风说的去做。不一会儿,双脚就开始变得麻酥酥的,那种感觉就像触电一样,从脚底一直向腿上蔓延,麻得他们都不敢落脚。
过了好一会儿,这种麻到极点的感觉才渐渐消退,双脚也终于恢复了知觉,好像重新获得了对双脚的控制权。
随后,他们便在车厢里来来回回地走动,活动着这双变得有些笨拙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