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如熔金般倾泻,烤炙着雅法城南的平原。大地干裂,热浪翻腾,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马粪的腥膻,夹杂远处海风带来的咸涩气息。原本的农田与橄榄园,如今早已化作一片凌乱的战场:地面布满杂乱的马蹄印与折断的箭矢,青草被践踏成泥,零星灌木在烈日下垂萎枯黄。远处的山坡上,雅法堡巍然伫立,由希兰石匠凿建的巨石垒砌成灰色的巨兽,塔楼与拱顶在阳光下投下冷峻的阴影。城墙之上,艾赛德的旗帜仍在猎猎招展,象征着李漓的荣耀——此刻却也成了最后的庇护所。
而城南大地,正被一股压迫而来的铁流吞没。耶路撒冷的十字军大军,如钢铁洪水般席卷而来,旌旗下金狮与十字在烈日中猎猎飞舞。前锋是鲍德温国王的亲信骑士——一列披挂沉重铁甲的法兰克骑兵,长枪高举,甲胄反射出刺目的白光,骏马嘶鸣,鼻息间喷散炽热的雾气。其后是密密匝匝的步兵方阵,盾墙森然,绘有圣像的巨盾宛若一排排祈祷的石碑,长矛如丛林般直指前方。铁甲叮当作响,脚步整齐有如战鼓,每一次落下都令大地随之颤动。
这支军队,是耶路撒冷王国的锋刃与骄傲,久经血战,习惯以征服者的姿态碾压一切。他们此行的目标只有一个:夺取雅法,废黜艾赛德的总督权柄,将这座地中海的门户,纳入大鲍德温的铁拳之下。
对阵的另一方,是雅各率领的獬豸营。他们身披轻甲,头裹布巾,手中握着弯刀与短弓,机动灵活,却在人数上远逊敌军。雅各骑在一匹枣红战马上,满脸风霜与胡须,一道旧疤自颧骨延伸至下颌,令他的神情更添冷峻。他紧握着镶嵌宝石的弯刀,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吼声贯穿战场:“兄弟们!守住雅法!总督大人很快就会回来,我们不能让这些豺狼踏进城门!”
战斗在午后烈日下骤然爆发,第一轮对冲宛如雷霆击裂大地。十字军的重骑兵当先冲锋,铁蹄踏碎泥土,声势如滚雷翻腾,卷起漫天尘沙,天地顷刻间化作一片黄雾。獬豸营的弓手稳住呼吸,拉满弓弦,弓弦嘣鸣,箭矢如骤雨般飞射而出,破空的尖啸划裂空气。箭头钉入十字军盾牌,发出闷响;有的擦过铁甲,迸出火花;一名骑士中箭坠马,骏马嘶鸣翻滚,鲜血与泥土搅成一滩,压碎了野花与草茎。
然而,十字军的盾墙却依旧如铁壁推进,长矛如森林般刺出,迫得獬豸营的步兵连连退让。雅各怒吼着策马冲入敌阵,弯刀寒光一闪,斩断了一名敌兵的喉咙,热血喷涌,溅在刀锋与战袍上,炽烈的腥气扑面而来。他的呼喊点燃了士兵们的血性,獬豸营高声呐喊“阿拉胡阿克巴!”、“为阿里维德而战!”,挥舞弯刀与短剑,拼死格斗。
战场上,铁器相击的铿锵声、伤者的惨叫与战马的嘶鸣交织成混乱的交响。烈日映照下,刀光剑影如火焰般闪烁,血水从倒下的身躯渗入泥土,形成斑驳的暗红。第一轮冲击结束时,獬豸营勉力守住了阵地,却已折损数十人。尸体横陈在破碎的田垄之间,死者的眼睛在阳光下失去神采,而幸存者的怒吼仍在风中激荡。
短暂的喘息之后,第二轮对阵更加惨烈。十字军重新整列,利用庞大的人数优势,从两翼缓缓张开,如同一对巨钳,企图将獬豸营死死夹住。后方的弩手踏着整齐的步伐举弩射击,弦声“嗡嗡”如毒蜂扑来。一支弩箭洞穿了一名獬豸营士兵的肩膀,他惨叫一声翻倒在地,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在尘土中迅速浸成一片暗红。
雅各见势,怒吼着挥刀,带领骑兵奋力反冲锋。骏马嘶鸣着跃起,马蹄击地如战鼓,弯刀在烈日下划出银色弧光,劈翻几个敌兵的头盔与颈项。但十字军的重甲骑士稳如磐石,钢甲在阳光下闪耀刺目,他们高举长剑,带着呼啸的风声劈下。一名獬豸营的年轻战士胸口被剑锋洞穿,血雾喷洒,溅染了旁边的野草,瞬间枯萎般被鲜红浸透。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与焦灼的气息。十字军还推来了几架小型投石机,轰鸣声震彻战场。巨石呼啸着砸落在獬豸营阵前,泥土与碎石炸起四溅,冲击波震得人耳嗡鸣,眼前一片晃动。数名士兵被掀翻在地,残肢与破碎的盾牌散落一地。
雅各的战马正中飞石,惨嘶声戛然而止,轰然倒地。雅各被甩出,狼狈地在尘土里翻滚,脸上糊满泥浆与血污。但他很快爬起,目光依旧锐利,沙哑地咆哮:“退守山坡!别硬拼!”他的吼声压过飞石与惨叫,带着不屈的顽强,硬是将獬豸营的残兵引向坡地。
经过两轮血腥的对阵,十字军凭着三倍以上的兵力,已然全面压制。獬豸营的阵线像被巨浪冲击般溃退,士兵们气喘如牛,盔甲上布满血迹与裂痕;有人拖着伤腿艰难挪步,有人干脆丢下兵刃,仓皇逃窜。十字军的喊杀声如雷霆般轰鸣而至:“为国王而战!为上主而战!”金狮与十字的旗帜高扬,步兵方阵推进得如同铁壁巨浪,逼得獬豸营只能退向城南山坡上的雅法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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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崎岖,碎石滚落,尘土迷眼。獬豸营的残兵互相搀扶,拼命向高处攀爬,弓箭手一边回身射出零星的箭矢,徒劳地阻滞追兵。
殿后的雅各挥刀斩杀一名扑来的敌兵,鲜血迸溅在他满是泥尘的脸庞上,他咆哮着,声中带着愤怒与不甘:“堡垒在等我们!给我坚持住!”坡下,十字军的骑队已逼近,蹄声如擂鼓般震动大地,预示着更残酷的围攻即将展开。
城墙上,雅法守军已升起吊桥,箭垛间闪着长矛与弓弦的寒光。退守的片刻安宁,不过是暴风骤雨前的喘息。
午后的烈日如一柄炽烈的巨剑,高悬在地中海上空,将雅法堡下的山坡和平原烤得热浪翻滚。尘土、汗臭与血腥交织成令人窒息的气息,远处海浪声尚未传来,便已被战场的喧嚣掩没殆尽。
贝尔特鲁德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之上,长袍被热风鼓动,尘土与汗珠粘在脸庞,却掩不住那双坚毅如钢的眼睛。她是艾赛德的夫人,也是此刻雅法的临时统帅。简易的链甲裹身,手中握着一柄装饰华美的指挥杖,既是权柄的象征,也是逼迫她肩负起战场重任的铁证。
贝尔特鲁德身侧,壮硕的骑士里巴尔笃斯披着满是划痕的盔甲,乱须下的嗓音如雷霆般滚动:“前进!为雅法而战!”
里巴尔笃斯所率领的,是仓促从总督府集结的主力——一支来自普罗旺斯公国的部队,夹杂着本地雇佣兵,约有一千人。这支军队原本是贝尔特鲁德的母亲戈尔贝格亲手留下,用以庇护女儿。然而,出于母女间紧张的嫌隙,以及对贝尔特鲁德执掌能力的深切不信任,戈尔贝格将这支兵力委托给里巴尔笃斯统帅。里巴尔笃斯亦心知肚明,他留在雅法的首要职责,不是守城,而是守护贝尔特鲁德的安危。这支队伍,盔甲参差,有的披着皮甲,有的戴着铁盔,手中持着长矛、剑盾与弓弩。战马喷吐粗重的气息,蹄声在碎石坡上迸出脆响。阵列并不整齐,却透出背水一战的绝决。士兵脸庞满是疲惫与焦灼,却在紧握的武器与凝重的目光里,燃烧着坚硬的意志。有人低声祷告,有人咬牙死盯着敌阵。盔甲的叮当声、粗重的喘息声,在沉闷的空气里交织成一曲战前的丧钟。
终于,在雅法堡之下,雅法守军与耶路撒冷王国的精锐正面遭遇。重甲骑兵列阵在前,阳光映照下,盔甲如同燃烧的钢铁海洋,马嘶声伴着扑面热浪,宛若雷霆奔涌。其后,步兵方阵如铁墙般整齐推进,巨盾与长枪森然林立,盾牌上狮子与十字的圣像在光影间熠熠生辉,仿佛披着神只的庇佑而来。
高高扬起的金狮与十字旗在烈风中猎猎作响,前列的指挥官——一名披着红袍的骑士——扯开嗓音,嘶吼震彻:“为国王!为圣地门户!”
十字军的阵势稳固如磐石,前进的脚步如同巨鼓,每一步都令大地为之颤栗。尘雾在烈日下翻滚弥漫,战场渐渐被吞没,视野模糊,连呼吸都被这股铁与火的洪流压迫得艰难窒息。
战斗如火山喷发般骤然点燃。贝尔特鲁德瞅准地势,果断下令:“冲锋!从侧翼切入!”
雅法守军如饿狼般自山坡的阴影扑下,借堡垒地形掩护,一度讨得先机。普罗旺斯骑兵率先撞入敌阵,马蹄雷鸣,长矛如骤雨点向十字军侧翼刺去。一个十字军士兵被当胸贯穿,血泉狂涌,惨叫声撕裂空气。里巴尔笃斯高举巨剑,怒吼着劈开敌阵,剑刃斩落一名骑士的头颅,盔甲与血肉一齐翻滚落地,泥土溅起尘雾。
后方的弓弩手齐射,箭矢破空呼啸,或钉入盔甲缝隙,发出沉闷的金铁声,或划过马匹血肉,引来凄厉的长嘶。战场霎时化作炼狱:刀剑碰撞的铿锵、骨骼碎裂的脆响、兵士的咆哮与临死的哀嚎交织成一片,热血的腥气和汗臭搅成呛人的风暴。
雅法守军的攻击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猛烈,他们毫不畏惧地冲向十字军的阵列。一时间,喊杀声、兵器撞击声响彻云霄。十字军的防线在这股强大的冲击力面前开始摇摇欲坠,守军的猛攻竟然一度撕开了十字军的阵列!敌阵中的旗帜在风中摇曳,最终轰然倒下,仿佛象征着他们的失败。这一突如其来的胜利让雅法守军们士气大振,他们兴奋地高喊着:“阿里维德!阿里维德!”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在战场上回荡。
趁着这股气势,雅法守军们如饿虎扑食般冲向十字军,迅速缴获了几面金狮与十字的军旗。这些军旗原本是十字军的骄傲,如今却成了雅法守军的战利品。缴获军旗的士兵们高举着它们,欢呼雀跃,仿佛这些旗帜代表着他们的荣誉和胜利。周围的战友们也被这一幕所感染,纷纷呐喊助威,士气瞬间高涨起来。
然而,人数的悬殊终究如无形的枷锁。十字军很快稳住脚步,长矛与盾墙重新筑起,重骑兵的铁蹄反扑而来,阵势宛如铁锤轰然砸下,压得空气都似凝固。守军的攻势逐渐疲软,有的士兵力竭倒下,有的被马蹄碾碎,鲜血浸透草坡。马匹惊惶嘶鸣着横尸战场,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浓得几乎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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