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那年。
她记得那年华越腹背受敌,陆承风被陆家如何赶尽杀绝,他的事业受阻,什么都停滞不前。
就连去洛杉矶,巡查技术总部,都被人堵在公寓。
逃不走,出不去。
那是她印象中,他最黑暗的一年。
其实云挽很明白,陆承风为什么选她,如果说从前不懂,那年之后,她可以完全体会。
那时候他太四面楚歌了,他再没有任何多余精力,放在家庭上,爱人上。
陆益年要他低头接受家族联姻,他死都不肯,可是真娶了妻子做挡箭牌,陆承风又担心没法兼顾后方。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云挽走过去,鼓起这辈子最大勇气,很小声地和他说:“我,我可以试试。”
陆承风看了她很久。
大概有一辈子那么长,她不知道他在审视什么,抑或是在判断什么,计算什么。
她只知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了最后,他给出的答案是:“好,可以。”
后来他们就结了婚。
她对待他,与其说是丈夫,不如说是老板,是东家,恪尽职守兢兢业业,连生气都很少惹。
所以陆承风也几乎没对她发过脾气,他只是太冷,太疏离。
结婚的第三年,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
宴厅大门被悄然推开,云挽回过神,熟悉的身影搭着西装走进来。
薄唇微勾,唇角一贯慵懒散淡的笑意。或许是场合轻松,他额发全部撩了上去,露出英挺宽阔的额头。
还是皮质袖箍,纯棉衬衫开了一颗纽扣,手腕一块银表,视野里闪着一点黯淡的光。
看到他那一刻,云挽几乎浑身僵住了,睁大眼睛,指节蓦地发紧。
陆承风走到里面,宴厅前排传来细碎的议论:“那是陆老板吗?他也在?”
“他当然在,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华越和海庭合作协定,江家小女儿的满月酒,他怎么可能不来?”
“陆老板看着好年轻。”
“就是,这么年轻有为,就是结婚早了点。”
那是他们时隔两周,再一次见面。
透过嘈杂的人群,云挽看到他额发乌黑的痕迹。有人向陆承风握手,她看见他笑,眼睛很缓慢地,眨了眨。
陈蝉衣指着陆承风,震惊说:“那不是你老公?不是也来了吗?”
云挽心脏颤抖,那种熟悉无助的不安,悄无声息蔓延全身,最后渗透进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