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
等那条最大的鱼上钩。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内地火灵气带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张亮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模拟赫连峰修炼的《焚天诀》功法路线,引导着这些灵气在特定的、看似受损严重的经脉中艰难运行,以掩盖自身功法的异样。这种伪装,极其耗费心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在张亮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失误,或者那太上长老闭关到了紧要关头时——
一股磅礴、炽热、带着岁月沉淀下的沧桑与威严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降临在熔火殿外。
来了!
张亮心中凛然,立刻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只留下那伪装出的、紊乱而虚弱的波动,喉咙里的喘息声也适时地加重了几分,身体甚至微微抽搐了一下,仿佛连维持坐姿都已是极限。
殿门并未被推开,但那厚重的金属大门上,禁制光华流转,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直接穿透了禁制,出现在大殿中央。
来人身形不高,甚至有些枯瘦,穿着一件朴素的暗红色长袍,须发皆白,但面色却红润如同婴儿,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仿佛有两簇小小的白色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他周身并无刻意散发的威压,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与整个熔火殿、与这地底奔腾的地火融为一体,成为了这片空间的核心。
烈焰宗太上长老,焱老鬼!太虚境初阶大圆满,一只脚已踏入中阶门槛的强者!
张亮“艰难”地抬起眼皮,看到来人,脸上立刻挤出一种混合着痛苦、羞愧、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复杂表情,挣扎着想要从石椅上起身行礼:“太……太上……长老……您……您怎么出关了……弟子……弟子无能……”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焱老鬼眉头微皱,一步跨出,便已到了石椅前,枯瘦的手掌随意一挥,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张亮按了回去。“不必多礼。”
他目光如电,在张亮身上扫过,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热量,让张亮感觉脸上的伪装都快要被看穿。他体内吞噬之力悄然运转,模拟出《焚天诀》受损后特有的燥热与滞涩,经脉中那伪造的伤势在对方神识探查下,“如实”地反馈出去。
“伤得很重。”焱老鬼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本源有损,经脉多处断裂,是被极其阴寒霸道的真元所伤?又夹杂着凌厉的剑意?不对……似乎还有种……腐蚀神魂的诡异力量?”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张亮心中微紧,这老鬼果然厉害,感应如此敏锐。他连忙咳出几口“鲜血”,气息愈发萎靡,断断续续地开始编织那个早已准备好的故事:
“是……是一个散修……咳咳……太虚境……初阶……弟子奉命前往沙洋国收取供奉……归途……在赤焰峡谷附近……遭其伏击……”
他刻意将地点选在赤焰峡谷,那里是通往沙洋国的必经之路,火灵气浓郁,环境复杂,适合伏击与反伏击,也符合逻辑。
“那人……功法诡异……能吞噬……吞噬他人真元……弟子一时不察……吃了大亏……”张亮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与后怕,“他……他嚣张至极……夺了供奉……还扬言……说……说我烈焰宗……不过是……一群躲在火山里的……土鸡瓦狗……他就在赤焰峡谷等着……等着看咱们敢不敢去报复……咳咳咳……”
说到激动处,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蜷缩,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
“吞噬真元?”焱老鬼眼中白色火焰猛地一跳,那股平静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起来,整个大殿的温度骤然升高,空气都开始扭曲,“区区一个太虚初阶的散修,也敢口出狂言,辱我宗门?”
张亮低着头,掩饰着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添上了最后一把火:“他……他还说……尤其是……尤其是太上长老您……闭关多年……怕是……怕是早已气血衰败……不堪一击……他正缺一个……像您这样的……老家伙……来……来补补身子……”
“放肆!”
轰!
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同火山爆发,从焱老鬼那枯瘦的身躯中冲天而起!大殿墙壁上的火曜石瞬间光芒大放,地面黑曜石嗡嗡作响,刻画的禁制符文疯狂闪烁,几乎要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炽热的怒火如同实质的火焰,在大殿中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