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介意这颗石榴很酸,这让她想起了一件更久之前的事。
“以前我不是孤儿院长大的吗,”她开始和不回话的珀西聊天,“孤儿院发的水果永远是那么几种,我总是特别想吃点别的。一天,我在附近发现了一棵石榴树,上面只有一个果子,我很确定它是石榴。那大概是九月,新学期,我也好想要新的东西。”
“每天路过的时候我都在想,它如果变得更红一点,我就去把它摘下来。我以为那是野生的。”
“这样大概过了一个月吧,我遇到了石榴树的主人。我恰巧看见那个阿姨把果子摘了下来,可是它还不怎么红呢。”
“我那时候挺胆小的,不敢去搭话,就站在旁边看。看见她不仅把果子摘了,还丢在了地上,接着就给石榴树剪叶子。”
“我好想把石榴捡起来,尝一粒也好。可阿姨就在那里,石榴在她脚下,我不敢去拿。”
“因为我看了太久,阿姨注意到了我。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我终于问她,我可以要那个石榴吗,如果她不是准备拿去做种子的话,我可以拿走吗?”
“她捡起果子给我,和我讲不要吃,拿去玩吧。这棵树苗刚种一年,还不能结果子,结了就缺营养长不好,她之前忘了剪了。”
“就这样,那颗石榴是我的了。它比你刚刚剥的石榴还要小,也不能吃。我一直放在书包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它真的不太红,闻起来也没味道。毕竟,它只是个没长大的的果子。”
温说,因为那时候她没什么玩具,果子又是球形的,她就把它放在课桌里,时不时滚它几下,感觉它在书桌里旅行,很自由。
原本就天天遇到那颗石榴,她心里已经和它很熟悉了。拿到手之后,她又把它当宠物一样,等它缩了些水,可以放进口袋里不被发现,她就去哪都带着。
“再后面,它彻底干掉了,皱巴巴的。某天,我终于决定埋葬它,才把它剥开来看看,我想记住它是什么样的。”
哎,石榴里面的隔膜已经硬化了,几颗绿色的种子皱巴巴的,表面原先应该有点淡黄的果肉,但大部分的种子都还没长成,很年幼的一颗石榴,没长大,但已经脱水了,死掉了。
有点煽情过度了,她自己倒还好,但珀西好像特别悲伤。
他哀伤地说,他第一次听这件事。
“看吧,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呢。你肯定也一样,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有很多不了解你的地方。但就像我现在告诉你一样,你也可以慢慢告诉我的。”
温朝他笑笑,她说自己今天真的不想去旅行,如果一定要出门的话,也许可以去附近的集市一起看看。
“我们应该没有一起买过菜吧。”她试探着问。
他说没有。
他说现在可以一起去,他知道地点,但这是个以物易物的时代,得先去摘点葡萄。
珀西的安全屋很大,院里的棚架上长着葡萄,户外里的太阳比屋子里的要刺眼得多,她坐在珀西肩膀上摘。葡萄是奢侈的水果,她非常小心,可不能把葡萄藤掐坏了。
附近很繁华,集市就在不远处。温早就把珀西颈圈上的锁链解下了,戴着太重了,她拿着也手痛。她和珀西并肩走着,听他说当地的语言和商贩交涉,她像真正的女主人一样一言不发。
可珀西实在没什么用,就算听不懂具体的对话,温也看出来了门道。应该是葡萄太贵的缘故,卖蔬菜的不愿意拿萝卜和黄瓜和他换,珀西的交涉技巧估计也不合格。几颗葡萄换一根黄瓜怎么都能换吧,就算这是贵族食物,大家也应该愿意尝尝鲜啊。
温忍住不去干扰珀西,她想知道他到底能买到些什么。珀西买东西买不到的狼狈样子还挺有趣的,她低着头笑。
太阳那么大,脚下的土地踩起来也很实。温相信自己还会再来的,尼罗河河水上涨的时候,这里应该很不一样。
面包商拒绝了珀西,卖芝麻油的也不要什么葡萄。最终,珀西成功和卖香粉的做了交易,半框葡萄换到一罐传说级香粉,珀西似乎还挺满意的。香料商屈服于葡萄,把珍藏的物品拿出来给了他。珀西对香粉毫无兴趣,但这东西别人可买不到。
回去的时候,珀西就这样讲了一路,温承认他还是挺会说故事的,虽然已经看过他是怎么购物的,可听他讲一遍好像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