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的陈兵，连连摇头哀叹。“唉。如果我当时，能多把精力用在观察王勇，而不是完成排查任务上，可能我就可以早些给程家一个交代，老程也不用郁郁而终，他老婆，也可能不会疯吧。”
众人听完陈兵的叙述，皆是扼腕叹息。
在科级并不发达的那个年代，这种恶性杀人案，并没有那么好破。很多警察只能依照上级的指示，按部就班完成规定动作，最后眼睁睁看着命案成为悬案。
陈兵清晰的记得，9·12案，最后在领导的一句“上报省厅，加大邻省协同力度，静候佳音”中，画上了一个不太完满的句号。
谁都不知道，那名真凶，竟然就在警方眼皮子底下，逍遥法外十一年。
派出所长站在陈兵身旁，安慰道：“陈老，您不必这么自责，这也是没法避免的事。而且，这个王勇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一下午了，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似乎他为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好久，提前想好了应对措施。”
高笙眉头一皱。“想好了应对措施？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只要什么都不说，就没有口供。”宋宇宙补充解释道：“现在法律完善了，虽然没有口供也能定罪，但如果不掌握凶器，案发地点，作案手法等关键证据，还是不能判处他死刑。我猜，这家伙自学法律多年，早就想到有一天若是被抓住，该怎么对抗审查。”
“唉。”李洛浓站在两个徒弟中间，摇头叹气道：“高笙，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就是这样，分明没有道理，但就是有空子可以钻。我一生见了很多这样的事，明明是死刑，判成死缓，最后通过减刑，做了十几年牢又回归社会。”
的确，监狱严格意义上来说和公·安并不是一个系统，虽然工作人员都是民警，但其在归属上，是完全独立的存在。依照现行法律，完全可以做到，犯事服刑再减刑这种事。
高笙默默捏紧拳头，转身向门外走去。“我去抽支烟。”
说罢，高笙头也不回，走向派出所门外。
李洛浓拍了拍宋宇宙的胳膊。“去看着点你师弟吧，人的心理建设，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宋宇宙挠了挠后脑勺，从鼻腔中长呼一口气。“哼——师父，你别担心我们小辈了，还是担心担心你的老班长陈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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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呼……”高笙深深吸了一口烟，又尽数吐出。
“来，散一根。”宋宇宙拍了拍高笙肩膀。
高笙的目光，凝聚在漆黑的夜色中，缓慢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分给宋宇宙一根烟。
“啪。”香烟的点燃，伴随着烟雾的缭绕。
“师弟，怎么？破了一桩十一年的悬案，替死者沉冤昭雪，咋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笙弹了弹烟灰，语气深沉道：“师兄，我刚刚，真的有杀了那个混蛋的冲动。我第一次觉得，我有可以杀人的本领，是一件好事。刚刚听你们说完的一瞬间，我甚至后悔，为什么我的拳不能靠上一点，打在那个人渣的心口，让他痛苦的死去。”
“呼。”宋宇宙吐出一口烟雾。“别说你了，我也恨不得打死他。可正因为我们有自控力，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才是国家的干部。如果单凭好恶行事，那我们和那个罪犯，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了。最关键的不是你想做什么，而是你能控制住自己不做什么。”
高笙听罢，眼眸颤动了一下。
“呵。”高笙嘴角轻勾。“是啊，师兄你说的对。有想法不是罪，但付诸行动，便是不可挽回的错误。”
宋宇宙扔掉烟头，搂住高笙的肩膀。“就是，咱们不能审判想犯罪还没犯罪的人不是。行啦，别emo了，抽完这根烟，咱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