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媛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却流得更凶。
“是。。。。。。是啊。。。。。。我当然理解。。。。。。我当然理解什么是伟大。。。。。。可是。。。。。。”
她轻轻地按住胸口，仿佛那里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让她喘不过气。
她泪如雨下，语无伦次：“可是。。。。。。可是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哥，我不想替他去看明天！我不想替他去走他没走完的路！我不想代替他去见他未见的世界！”
“因为太痛了！那种日日夜夜，听着海浪声，就痛不欲生的感觉。。。。。。太痛苦了啊！！”
“我就是这样一个小人！我就是自私！这种事，我真的不想经历第二次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他‘死’掉的绝望！”
宁秉宇看着她摇晃的身体，立刻上前一步扶住她。
宁媛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她将脸埋在宁秉宇的臂弯里，压抑而痛苦地呜咽：“大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再来一次，我真的会疯掉的！我疯了，孩子怎么办！”
那些坚强的伪装，那些刻意的冷静，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宁秉宇镜片后的眸子，闪过心疼和不忍。
他印象里，她永远是聪明的，狡黠又坚韧，好像没有什么能真正击垮她。
失败了，她就擦干泪水爬起来，再想办法！
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无助的她。
宁秉宇轻轻地拍着她背后，声音干涩：“。。。。。。我知道。。。。。。我知道。。。。。。大哥不说了，不逼你了，是大哥不好。”
然后，他的目光忽有所觉，越过宁媛的头顶，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在书房门口的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荣昭南就站在那里，穿着笔挺的警司制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早已通红，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楚和自责。
看着她那双盛满了窒息一样痛苦的眼睛。。。。。。
他挺拔的身躯微微僵直，一手握拳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撑在门框上，似需要借力才能站稳。
敌人的子弹穿透血肉，九死一生的潜伏。。。。。。
所有这些，都不及此刻她绝望的呜咽，更能将他的心脏凌迟。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生出一个念头。。。。。。
也许。。。。。。也许放手，让她去过平静安稳的生活，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甫一钻出，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不！他不能！
宁秉宇轻轻拍着宁媛颤抖的背，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落在了门口那道痛苦而僵硬的身影上。
他眸光复杂，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轻轻将怀里几乎哭到脱力的宁媛扶稳，后退了一步：“别哭了，有些事，总要面对，人生不过三万天，活在当下，便是不负余生，你们应该。。。。。。好好谈谈。”
“你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宁秉宇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他说，“我去看看小佳佳。”
说完，宁秉宇转身走出了书房，并带上了那扇沉重的红木门。
“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界。
也仿佛将这方寸之地变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密不透风的情绪囚笼。
荣昭南看着近在咫尺、浑身颤抖的娇小身影。
她身上那股混合着泪水、绝望和某种熟悉香气的味道，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