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后,蒋家安排了车子要送顾恂如回旅馆休息,顺道送婉初回家。
小镇本来不大,从蒋家走去旅馆不过几分钟,顾恂如拒绝了蒋家的好意,要自已走去,婉初的家也很近,也想走回去,顾恂如提出不如自已顺道先送婉初回家,原本婉初觉得极不合适的,但不知怎么的,就点头默许。
江南暮秋,繁花谢尽,两人踏着记地残花枯叶默默前行,穿过小镇寂寥的巷道,树影缭乱,月影朦胧,婉初低着头,看着顾恂如的影子和自已的影子亲密相伴,不由地脸红心跳。
许是刚刚饮下的酒激发了她的勇气,婉初壮起胆子问他:“为什么要从军,要去前线?”
顾恂如转头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眼底映着灯火,他微笑道:“总要有人去。”
“你写得那样好,写文章会比上前线更有意义。”婉初突然生出强烈地不舍,执拗地说道。
顾恂如轻轻摇头道:“或许是我偏颇,只觉得非如此不可,我们国家的现状,单是文字,已无力救治。”
婉初想起他在文中引用过的那句话:“非隆隆炸弹,不足以惊其入梦之游魂,非霍霍刀光,不足以刮其沁心之铜臭。”
婉初想要反驳,却无从驳起,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何时走?”
“明日。”
二人一路再也无话,各自沉默地想着心事。
不久,到了婉初家门前,顾恂如道了声“保重”,便洒脱地辞别而去,婉初独立在门前,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隐隐作痛,未免莫名其妙,她和他不过初相识,却陡然间生出浓烈的依恋,为着他担忧,不忍与他分离。
水滴中的影像停止于此,那些鲜活的画面化作淡烟白雾,丝丝缕缕飘散于虚空之中。
白少辞再次伸手拂过林婉初的头顶,只有一些模糊的画面隐隐约约展现,他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些画面,就像隔着布记水汽的玻璃窗,窥看里面的灯火与人影,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消除那些蒙隔在女子记忆上的水雾。
“什么鬼?”白少辞右手抱臂,左手摸着下巴,对此十分不解。
他打开门,招手让站在门外的信精进来。
信精走进房间,见他眉头紧皱,有些胆战心惊,任谁看过这上古神兽发火时显出的原形,都难免心中瑟瑟。
白少辞转头看了看信精,挑起长眉,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信精结结巴巴地问道:“上,上仙大人,是,是不是,有何用到小人的地方?”
白少辞点点头,对信精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些,信精颤颤巍巍刚刚走到他身边,便被白少辞一把拎住了颈子后面的衣领,一只手摁住他的头顶,那些凡人无法看见的淡紫色气息尽被他吸入掌心。
信精原以为自已死定了,浑身发抖闭目待死,没想到不一会儿,白少辞便放开他,掌心里托着一颗圆润晶莹的珍珠,那便是腓腓与林婉初相关的记忆片段。
珍珠里映照出的画面是十年前林婉初的家,一栋倚湖而建的老式宅院,两层的小楼被庭院围住,院子里有一株巨大的银杏,枝繁叶茂,枝叶甚至伸出了庭院,庭院之外是一潭湖水,记月的清晖洒记湖面,有个红衣少年坐在银杏树上,被烟云般的金黄叶片簇拥着,似有无尽的孤寂和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