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工也来禀告说楚内史已醒来,性命无忧,但怎么也应该要给些弥补,毕竟差点就踏上黄泉路。”见几人都安静下来,李璋缓下声音,“楚内史既为七大王的马所伤,起因又是谢兴,恰好大理寺卿的空缺出来,便当是弥补给他,待伤好后,再到大理寺去。”
说罢,冷声询问其中两人:“谢司徒与郑仆射可还有何话要说?”
谢贤摇头,陛下都已念及他了,还有何话能说。
郑彧自然瞧出皇帝这是在偏袒七大王,若再深究下去,未必能有现在好。
两人皆拱手作揖,无话可说。
“没有异议就好,我是怕你们再吵得我头疼。”李璋笑起来,帝王模样消失殆尽,似老友般说道,“命中书舍人拟好任命文书,送去长乐巷。”
参与这场闹剧的裴爽也忽然明白那句话。
楚业绥为何要他公正廉直,抱诚守真,为芒寒色正者。
要他尽忠职守的弹劾七大王。
日昳时分,中书舍人捧着任官文书,由承天门、朱雀门出了宫城,行过南北纵横的建邺大街,进入长乐巷,又因为天子顾及楚业绥重伤初醒,特意嘱咐他不用亲接,所以等在巷道里,把文书交给楚氏奴仆,只用得到文书所属之人的一句话就可以回宫复命。
接到文书的奴仆却早已经乐开怀,边跑边喊道:“家主擢升为正三品的大理寺卿。”
【作者有话说】
第章怀有孩子
奴仆双手捧着任命文书径直往西边屋舍跑去,损坏朝廷文书,徒三年,所以路上不管跌倒了几次,都死死护在怀里,不敢让其有半点损伤,手脏了,又再用干净的衣袖裹着。
他脸上也不见什么痛感,仍是兴高采烈的。
所谓王遂得道,举家升天,家主擢升,家里的奴仆不仅能够有赏赐,去别人面前也能有脸面。
瞧见沿着墙根栽种了一排翠竹的屋舍时,奴仆不再跑,转为快步走过去,进去庭院后,本来是想要沿着屋舍外面的廊庑去他们家主所住的居室,但是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女君现在是暂住在偏舍,于是赶紧绕远从庭院那边过去。
奴仆不敢再耽误,连忙踏上庭前的台阶,走到屋舍外面,先喊了声“家主”,然后才开始说起正事来:“中书舍人送来任命文书。”
没有多久,他们家主身边的奴仆就从里面出来,接过文书后,再次进去居室。
童官走进内室,药味扑鼻而来,只看见病弱的男子黑发散开,脸上的气色依旧还不是很好,虽然昨日才刚醒,但是觉得一直躺在卧榻上面,反而会让他觉得心里堵闷,于是日出时分起来后,便移到席垫上坐着。
几案上面有男子一早就嘱咐那些仆妇按照棋谱摆放好的一盘棋,他轻靠身后凭几,指尖把玩着圆润的白子久久不下。
童官一边在心里面猜想着家主心里堵闷,恐怕是因为女君昨日就没有来过居室看他,一边又把文书递过去:“家主。”
楚业绥乜去一眼,童官赶忙缓缓展开文书。
任命文书所用的是定州郡产出的贡品独窠绫,此绫为彩色,左右各有云鹤纹,是一类于平纹上起花的暗花织物,上面所书是被任命者的情况,开头还有一段溢美之词。
文书最末,且还加盖有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的三枚印章以及天子玺印。
楚业绥收回视线,漫不经意的将棋子落于棋盘东南,淡淡对那个还侍立在屋舍外面的奴仆嘱咐一句:“替我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