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魏昊沉默了。
不过徐妈妈旋即骂骂咧咧溜倒柜,摸出一本陈年账本,翻开之后,道「嘉德坊有个鼎阳侯,这老王八十几年前弄死了我一个女儿,老娘可没忘了呢」
「女儿」
「哇,勾栏里的小姐,可不都是喊我妈妈」
徐妈妈说着又道,「倒也不是说偏心不忘,实在是那小娼妇虽说说不得骂不得,可知道给我添茶倒水,还会做一手泰阳小炒,那都是我早些年的口味……」
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徐妈妈竟是捂着箱子账本哭了起来,她是风尘女子,面皮早就抛下。
之所以抛下,不外是混口饭吃,外加没有指望。
人的指望有很多种,指望着子女养老,指望着官老爷主持公道,指望着小日子越过越好……
***,大抵上没有那般奢望,她们操持贱业,身份也是贱籍,能指望什么呢?
能指望恩客掏钱爽快些,那就是最好的。其余的,大抵上连良心都可以卖了喂狗。
可突然间,就是极其的突然间,来了这么一个人,说可以主持公道。不是那些个白天不见晚上见的相公老
爷们,而是一个只求痛快,就敢为虫儿孤儿舍命一击的粗莽汉子。
换作那些个江湖上吹嘘出来的,徐妈妈眉头都不皱一下,连奉承两句都提不起精神,可这眼前的汉子,是不一样的。
完全不一样的。
他真的会去杀,他真的会去。
真有一天有了指望,有人会为她们这种下流娼妇主持公道,那埋藏的不甘、委屈,竟是一古脑儿都涌了出来。
挡也挡不住,根本不受控制。
平日里严格把控的情绪、表情,这光景失了方寸,唯有大哭一场,方能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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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死鬼怎么现在才来京城啊--」
徐妈妈这一声骂,饱含了不知道多少怨念、愤怒。
只是魏吴很清楚,这不是对他的怨念,愤怒,也不是冲他来的。「那就先杀这个消阳侯」吧。」魏吴淡然说道。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猪狗不如的‘易阳郡公,,他也该死」
「还有这一个,也是住嘉德坊的畜生,早先礼部侍郎的大儿子,现在在鸿胪寺做官,这就是个……」
咬牙切齿的徐妈妈妆容污浊,她现在看上去,跟地府那些向自己控诉的冤鬼一模一样。
魏昊神色平静,心中却感慨阴阳两界,很多东西都是共通的。
止不住话语的徐妈妈说得激动,但是过了一会儿,她自己沉默了下来,然后道「杀得多了,你怕是也跑不掉。「
「放心,我已经吃饱喝足,至少两天,都是生龙活虎。」「两天后呢「「再准备点酒菜吧。」「我明个儿去给您抢半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