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问题在于,于鱼能不能撑到那么久。
那边的医疗本身就是出了名的差劲,现在又赶上了特殊时期,根本没办法带于鱼回家。
打了好几次的视频过去,都被告知于鱼还在昏睡的状态,没有清醒。
直到第三天的早晨。
黎音音因为连续几天的通宵,身体支撑不住,才闭上眼休息了一会。
被手机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她甚至都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可是视频接听的瞬间,露出来于鱼病态的脸,黎音音的眼睛立马就红了。
于鱼唇角微张,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然而率先发出的声音却是咳嗽。
黎音音连忙开口,“你慢一点,慢一点,别咳了。。。。。。”
她刚刚看见了,于鱼咳嗽的时候,有血。
好一会,于鱼的声音才缓了过来,她还能笑出来:“音音,你别哭了,别让我这个病人来安慰你,我现在可没有什么力气。”
黎音音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哑着嗓音说道:“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们都在想办法带你回来。”
于鱼脸上的笑容更明显:“我不说话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说了。”
但说完这句话,脸上的笑容就收了回去,而后叹了一口气和黎音音说道:“音音,我回不去了。”
黎音音摇头反驳,“怎么会,我们都在想办法的,我已经和陆家那边联系过了,是可以的。”
可是于鱼却坚定的说道:“可是音音,我没有必要回去。”
“……什么?”
于鱼的脖子上还挂着吸氧管,大概是为了不让黎音音担心,所以特意摘下了。
可是她每次说话的时候,反而都格外疲惫,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她看着黎音音,那双原本灵动又朝气的眼眸,滑过一滴泪水:“音音,我不知道还可以联系谁了,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个电话,他们都告诉我,我的家人和朋友在等着我回去,让我坚持。”
“可是我太累了,音音。”
“我也很疼。”
“但是我想,如果我必须和一个人告别的话,这个人只会是你,大概也只有你会记得曾经还有一个我。”
“津北是冬天了吧?”于鱼摇摇头,“老天爷都知道我不喜欢冬天,所以才让我留在这边。”
黎音音看着于鱼,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很想让于鱼不要再说了。
可是却又不敢打断她。
她只能紧紧的握着手机,一眨不眨的看着于鱼。
于鱼也没有看她,她更像是在看着天花板出神一般。
实际上于鱼有一头很漂亮的头发,可是现在她的头发就像是枯草一般,杂乱的落在她的肩上。
她的呼吸声听着越来越用力,好一会才扭过头来和黎音音说道,“音音,以后有机会来看看我吧,我已经想好了,我不回津北,那边没人喜欢我。”
“这边永远都是夏天,有很多小动物,也有很多小朋友,挺好的。”
于鱼的话就停留在这里,下一秒手机屏幕就成了黑色。
也有不少人慌乱嘈杂的声音在瞬间响起。
而后通话被人掐断。
黎音音的手机也从手上落下,掉到地上,发出一声动静。
闻声而来的季时序吓了一大跳,他看着满脸泪水的黎音音,心里一沉,没有开口。
倒是黎音音自己抬起脸看向他,嗓音嘶哑,一字一顿的说道:“于鱼,回不来了。”
于鱼的这通电话,黎音音还是转达给了于家人和宋正庭。
于父于母在知道的时候,都像瞬间衰老了十岁一样。
于怀国本来笔挺的身躯,也佝偻了下去,“她怎么就这么倔,怎么就这么倔!竟然为了一口气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要了——”
话还没说完,于母就已经扑到他身上,用力捶打着于怀国的胳膊:“你怎么还好意思说我的小鱼,如果不是你。她又怎么可能会离开!怎么会感染上这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