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宜歌执白,一目胜。
谢砚之向两名棋手分别颔首一笑,非常精彩的棋局,辛苦了,两位。
庭见秋扬起面孔,勉力回以一笑。
其实她笑不出来。
她满脑子还如沸水一样翻涌着那一场复杂的劫争。
还能不能再找到一个劫材还有没有一箭双雕的手筋,可以造出新的劫材来在打劫之前,中盘阶段,如果她下得再谨慎一点,为自己留下一些可用的劫材,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可棋赛没有如果,输了就是输了。
就像老爸去世之后,她也不能不停地想,如果她早点发现老爸彻夜头疼的症状,带他去看医生,而不是鼓励他去参加什么中日擂台赛的预选赛,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这是在拿已经破灭了的希冀,惩罚无力推知未来的凡人。
谢砚之道:那我们就先去吃饭,下午颁奖……言宜歌却已将桌上棋子收拾干净,啪地在星位上落下一子:复盘。
庭见秋应声直起身子,重回比赛的状态,跟着落子。
谢砚之赶忙劝:餐厅快没饭了,先去吃点东西,一会复盘也不急。
言宜歌一边落子一边不客气地:师兄帮忙打包送来吧。
庭见秋头也不抬:我要吃蟹腿和牛排。
巴斯克蛋糕,开心果味的,再打包点冰淇淋来。
言宜歌转向谢砚之,认真地嘱咐道,冰淇淋化得很快,所以你记得要跑两步。
谢砚之额角微微抽动,挂着礼貌的假笑,一手揪一个,拎着衣领从椅子上提起来,以不可违逆的温和声调:去吃饭。
*棋赛一结束,杨惠子便从大厅里偷摸出去,抱着她的宝贝相机,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向赛场去。
开放给记者采访的时间,在下午颁奖礼之后。
理论上,记者不允许现在去赛场打扰棋手。
果不其然,没走两步,她就在走廊上被工作人员拦下。
杨惠子见工作人员无意通融,急得将脖子上的记者证摘了,高声道:我不是采访,我是去见朋友。
——你的脸皮,怎么还是这么厚身后,一个低沉而略带怒意的声音传来。
杨惠子认识这个声音。
她曾经和这个声音的主人,也称得上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