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牙根咬住,下颌轮廓鼓动,你就不怕真死了
梁朝肃仰望她,死不好吗我唯一会给你的解脱。
连城说不上的感觉,禁不住战栗。
她从前总找梁朝肃疯魔原因,找他的逻辑。失去孩子后,她不愿再想,他就是魔鬼。
一个魔鬼,只要有人能接受他的逻辑,就不能算是魔鬼。
可当魔鬼六亲撇弃,生死不论,行径超乎人性,绝无理性。被裹挟其中的人,难免受冲击。
你在想——梁朝肃抬手摘下面罩,鼻尖上缀满哈气的水珠,下颌冒出青灰的胡茬,喉结因削瘦更突兀尖锐,吐出一个字,喉结起伏一下,如刀般直剖她内心。
你永远无法理解我。没了面罩供养,他呼吸粗重得仿佛衰竭。
我曾经也无法理解。
连城直白地鄙弃不信,荒唐无耻。
梁朝肃对她有读心术,时刻掌握她,我不骗你。那时日日翻阅心理书籍,看到把人性知悉了,旁人心思我一眼看穿,自己却绝望。
找不到一条理论来验证我对你的情感,执着,它变化得无声无息,等察觉确认时,除了狼狈出逃,毫无悬崖勒马的余地。
连城目光死死盯着他,胸口急促,什么意思
梁朝肃胸膛沉沉浮浮,床头仪器数值跌荡,报警灯闪得灼目。
他状况比冰岛更糟,长语句后气若游丝,显然不适宜交谈。
连城有一瞬犹豫在走与不走之间。
她对梁朝肃毫无好奇心。那四年种种,再深的缘由于她而言,不过是给苦难冠上漂亮的托词,但梁朝肃指的不像是那四年。
是更远。
她问,什么时候
你准备和订婚沈黎川。
那时,她阑尾炎出院三个月。
连城回想起,你真恶心。
梁朝肃喘息紊乱,好半晌平复下来,嗓音嘶哑,干涩到可以触摸到痛苦。
的确恶心。所以我订婚宴亲手把你交到沈黎川手上,逃了三年,依旧无法遏制,恶心至极。
不仅恶心,他还恐惧。
一种禁忌的病毒,深入肺腑,时刻无法压制,越不见,越想念。
偏偏这世上,没有书籍,没有医学,没有一个理论解释关于这种病,如何自救,如何消除,甚至如何克制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