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姑伺候姨母多年,一直没有成家。她抬头,又微微一笑,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何姑姑脸上有短暂的失神,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摇摇头道:老奴家里没有什么亲人了。是殿下怜惜,允许老奴侍候在身边,这才有了一个归属。
是吗?时雍冷笑道:本以为你是受人胁迫,情有可原,想饶你一条性命。既然无亲无挂,还背叛主上,那就活该千刀万剐了——
她语气变化突兀,何姑姑来不及反应,一个人影便欺身上前,雪亮的利刃抵在了她的脖子,老实点。
时雍盯着何姑姑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的嘴巴,沉下声音:下的是什么毒?解药在何处?
何姑姑疯狂地摇头,救命——
声音未落,她的嘴就被白执捂住了。
时雍冷冷看着她,没有用的。现在唯一能救你的人,是我姨母。只有她醒过来,或许会看在多年的情分,饶你一命。至于我,你清楚,我没有那么好心。
何姑姑困兽般发出呜呜的声响。
而此时的屋子外,狂风大作,厮杀、呐喊声被笼罩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不太清晰。
庚六走进来,看了何姑姑一眼,对时雍道:王妃,又有人来了。
时雍嗯声,谁?
庚六道:天寿山,守陵卫。甲老板的人。
时雍抿嘴,笑了起来,视线落在何姑姑的脸上,冷冷淡淡。
你看,求援也没有用了。你还是老实点交代吧,白马扶舟到底是如何引诱你,背叛长公主,下毒陷害的?
何姑姑睁大眼睛,膝盖一软,白执松开她,当即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
郡主明鉴,殿下待我情深义重,老奴便是死,也决计不会背叛殿下……郡主所言,老奴当真是一概不知情呀。
时雍厉色:还敢说你不知情?
何姑姑目光露出惧色,但仍是咬牙死犟,公子待殿下多有孝敬,殿下对公子亦是信重,公子怎会毒害殿下?郡主,老奴是真的不明白……难道,殿下竟不是中风,而是中毒么?
两个人眼对眼互望,时雍许久没有出声。
她离开京师已有六年之久,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不好说,但六年前的何姑姑对宝音确实可以称得上忠心耿耿,人也温和端方,把井庐和宝音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以前的时雍,也是喜欢这个何姑姑的,即便是今日闯入井庐以前,她也没有想过何姑姑会有异心。
之所以这么问,一是试探,二是直觉。
当她进屋时,何姑姑看到她那下意识的眼神和突变的脸色,让她产生了疑心。
当然,要为人定罪,这远远不够。
时雍端起药碗,递到何姑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