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哑口无言。
她很想说白马扶舟的做法泯灭人性,太不人道。可是在这个时代,死囚本就毫无尊严可言,又何谈人道她不能奢望这些贵人对死囚有怜悯之心。他们没有做错什么,做的是她,错位的观念。
这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宋长贵差人去叫来了宋辞,两个人换了衣服进入大牢,时雍想要去帮忙,被赵胤出声制止了。他在锦衣卫衙门里摆了一桌夜膳,招待白马扶舟,也为时雍备了一些甜品和汤水,可是时雍一口都吃不下。
她走到空旷的院中,仰天望着漆黑的天际,一言不发地站了许久。
 
p;大黑走出来,吐着舌头坐在她的身边,一人一狗静静而立,直到身上披了一层薄薄的飞雪,赵胤才撑了伞出来,走到她的身后,将伞支在她的头顶。
他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时雍眉尖微蹙,回头望着他轻轻一笑。
大人怎地也出来了
赵胤眼波微动,在夜下荡开一层复杂的涟漪,阿拾不开心
时雍轻轻笑了一下,有些勉强,没有。
她的笑好像浑不在意,可眉间眼底的暗影却出卖了她的心绪。
赵胤不是一个善人,做事自有规矩,更不会受女子左右。换言之,他对个人情绪的掌握能力很强,二十多年来,他始终一丝不苟,很少像今日这般,因女子轻颦的眉而失神。
他能察觉时雍的情绪,可他并不知道为什么。
想了许久,赵胤似乎仍无头绪,只是低头看着她,皱眉道:下雪了,外面冷,进去吧。
时雍拉了拉肩膀上的风氅,含笑摇头,我再站一会儿,等我爹出来就回家。
赵胤道:宋大人没那么快。
时雍道:没关系,我能等。
赵胤怔了下。
正月的京师夜晚极寒,这般站在风雪下面,哪里能好受他看着女子坚毅又执拗的眉宇,喟叹一声,再往前走了两步,与她并排而立,将大半边伞撑在她的头顶,自己落了满身的飞雪也一动不动。
时雍知道他的腿疾情况,她可以这么吹着冷风站在雪里受冻,他却不可以,一旦引发旧疾,他又有罪受了。
不到片刻,她就站不住了,伸手去拿伞。
走吧,进去。
赵胤没有说话,默默握住她拿住伞柄的手。
两个人同撑着一把伞,在飞雪中相对而视,眼对眼,寂静无声。
阿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