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大公子像是终于挑选到了自己要的,在花颜面前的凳子上坐下,和她面对而坐。
正在大公子抬手之时,花颜下意识又拉住了他的衣袖,满眼紧张和不确定地问:“公子会上妆吗?”
她问的紧张,卫辞青倒是答得十分坦然轻松,“不会。”
短短两个字,如同冷水将花颜整个人都淋到冰冷,她嘴唇一张一合重复了好几次,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只能欲言又止。
手中拉着他的衣袖,就在卫辞青要扯出自己的袖子之时,花颜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公子当真不会吗?”
“本相像是经常为女子上妆之人?”卫辞青答得更是坦荡不已,他一眼便瞧出了花颜的紧张和局促,忍不住唇角上扬,却又能忍住话中的笑意严肃道:
“所以你最好放松,莫要紧张乱动,否则画歪了本相可是不负责的。”
这话一说,花颜哪里还敢乱看乱动,登时便听话得不得了,像是木头人一样任由面前的卫辞青折腾。
偏偏面前的人一靠近,他身上独有的冷竹香,便如同得了指引一般,越发强势嚣张地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花颜被裹在被褥之中,鼻尖充斥着他的气息,眼前也只能看见这张认真正经,为她上妆的俊脸。
太静了。
隔得太近了。
一片静谧之中,由于靠的太近,花颜几乎能够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和平稳的呼吸声,能够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和柔软带着薄茧的手指,更看见他那满眼的认真与专注。
花颜又片刻的愣神。
面前的人,乃是大景国最年轻的丞相,权倾朝野的文官之首,更是运筹帷幄算无遗漏的权臣,如今竟然是满眼专注地给她上妆,就仿佛他那一双漆冷幽暗的凤眸之中,只能看见她一般。
厢房中燃着火炉,热气将整个厢房中的寒气都逼的无处可待,只能变得暖和起来。
只有偶尔响起来的炭火燃烧爆炸声和两个人从完全不一样到逐渐统一的呼吸声。
很静,很暖,如同山涧潺潺的溪水,细水长流的平静与长久。
花颜甚至从心中生出几分,要是让时间停留在此刻就好了,纵使她不知道大公子上的妆会是何模样,她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与大公子都是心无旁骛的,眼中都只有对方,不容旁人插足。
正在此时,卫辞青仿佛终于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若是再这样看着,本相是要分心了。”
“奴婢知错,不看了。”花颜认错倒是快,快的不给卫辞青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卫辞青最后看着她,也只是指腹在她下唇上摩挲了片刻,手上也开始继续给她上妆。
又过了许久,卫辞青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物什都重新放回了妆奁之中,将梳妆台上那面铜镜拿过来,放在花颜面前,让铜镜映出她此时的俏脸。
视线一触及铜镜中的自己,花颜便彻底愣住,她此时的妆容同平时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唯独额上多了一株海棠花钿,那花得栩栩如生,仿佛当真在她额间灿烂盛放,让她原本憔悴苍白的眉眼瞬间便显得妩媚艳丽起来。
花颜下意识地抚上额角的海棠花钿,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面前便传来大公子淡漠又平稳的清冷嗓音:“本相可从不胡言。”
花颜满眼惊喜地望向他,眨了眨眼:“公子不是说…不会上妆么?”
“本相从未给女子上妆不假,却也是看过桑桑为你上妆的,自然记得大差不差。”卫辞青说着,眸光流连在她的俏脸上,像是有些不舍移开视线,又像是在眼中描绘她的脸型和五官。
“多谢公子,旁的都没有什么,只是这额间的海棠花钿,公子花得竟然这样好,像是眨眼下一刻便要活过来一般。”花颜满眼欢喜地看着他,眸中是她从未意识到的娇媚。
她没意识到的东西,可对于卫辞青来说便是极具有诱惑力且致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