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花颜太过慌张着急想要解释,想要大公子信她,却疏漏了大公子眸中暗芒中的凉薄与漠然。
他神色依旧如古井无波,像是算准了花颜不会轻易让卫昼然碰她,并不如从前那般,听见花颜与卫昼然有瓜葛便起杀意。
他料定了,经过人牙子一事,花颜对卫昼然必然心生嫌隙,若再想起这别院之中一月有余的相处,以花颜的性子,别说不会轻易将自己献给卫昼然,怕是卫昼然想要碰她都绝非易事。
良久。
花颜的慌张就要将整个心蔓延之时,额头上一痛,终于听见面前男子开了口:“本相的人,为何不信?”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额头上被敲红的地方,抬眸试探地望向他,轻声劝慰:“如今正值科举之时,且公子乃是科举主管官员,兹事体大,各方事务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应当是公子事务繁忙之际,若是日日回丞相府怕是麻烦又费时费力,想来定然是要回别院之中的。如今夜色已深,若是公子无事,不如早些回别院吧?”
“怎么,一回府便要赶本相走了?”卫辞青颇有些好笑地瞧着她问。
若是不赶大公子走,以公子那磨缠的功夫,她怕是当真没办法的。只是这听雨轩实在是不太可靠。花颜心中虽这样想着,也不会啥的直接说实话,换了个说法委婉道:“从丞相府到科举的贡院,纵使是脚步快的马车也要花上一个时辰,若是公子今日在此处歇下,怕是明日不到寅时便要起身了,况且公子腰上的旧伤还要养着,怎可长时间乘坐马车?奴婢是担忧公子的身子。”
“本相何时说要歇下?”卫辞青闻言,福至心灵地挑眉,神色瞧着是在花颜面前难得一见的正派庄重,宛如根本未曾想到花颜所说的那一层。
说得仿佛是花颜一见到他,便脑子中只剩下那等子事儿,说的好像是她迫不及待邀请大公子一般。
花颜登时便愣住,径直对上大公子正经万分的神色,顿时一张俏脸涨的通红。
若是她不知晓大公子也就罢了,偏生如今这样亲密,花颜一眼便瞧得出他哪里是什么正派庄重,通通都是装出来故意要戏弄她的!
他敢说不是这样想的?
每每对弈、舞剑、研墨,哪一回到了最后不是说着说着便耳鬓厮磨起来?
偏偏,她还说不得什么。
毕竟方才大公子确然是什么逾矩的都未曾说过。
花颜俏脸红得快要滴血,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才问:“那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她那一眼是自以为是的瞪,殊不知落在卫辞青的眼中分明就是羞涩至极的娇嗔。
“倒也没什么大事。”卫辞青忍不住狎昵地揉了揉她的耳垂,转身出了内室,在堂中危襟正坐,漫不经心地叹:“在贡院科考忙了一整日,回府便知晓有人被强行带回了府中,脚不沾地地回府就怕某些人受了欺负被责难,谁知刚一来便被小没良心地赶着回去,本相这一日还当真是一言难尽。”
花颜一听,顿时反应过来大公子口中的某人说的是谁,忙走出门外,询问行之:“公子可用了膳?”
行之本还苦着一张脸担心着,如今一见花颜出来问了才如释重负,忙解释:“公子的性子和厌食症姑娘也是知晓的,今日贡院科举,公子作为主考官自是要在场中监考的,更是不得轻易出了考场。是入了夜另有几位大人前来替代夜晚监考,这才得了空回别院,谁知便得知今日一场变故,便马不停蹄地回了丞相府,哪里顾得上用膳,纵使顾得上,属下也是万万劝不动的。”
“公子怎可如此不顾自己的身子,简直是胡闹。”许是花颜太过自然,竟然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话中的语气变化,想着行之和大公子定然不是大张旗鼓地回府,不好让行之前去传膳,便扭头吩咐李嬷嬷和桑桑去膳房取些膳食。
又交代了李嬷嬷两句,李嬷嬷是卫府后院中的老嬷嬷,自然知晓花颜的意思,不可轻易透露大公子,却又不可取些她们平日吃的粗茶淡饭回来,好在如今二公子对花颜倒是颇为重视,李嬷嬷是知道要如何说如何做的。
花颜这才转身进了厢房,瞧着危襟正坐在桌边饮茶的大公子,想着要如何劝说公子平日按时用膳。
卫辞青指尖捏着茶杯,撇了撇茶水上的浮沫,抿了一口,通身的矜贵清冷。
他抬眼便瞧见小丫鬟站在房门边,愣愣地望着自己似乎是在用心思索什么大事一般。
卫辞青放下手中茶盏,淡声道:“愣在那处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