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陆砚瑾坐在那里没动，脸色僵硬苍白的可怕。
裴音忍不住问了一声。
陆砚瑾这才慢慢看向了她。
但他没有回答，只迅速的掉转车头。
那疯狂的车速让裴音意识到了什么。
但她也没有问，只默默地抓紧了身上的安全带，眼睛看着前方。
陆砚瑾并没有开出傅宅多远的距离。
但此时傅宅中已经乱成一团了。
佣人正在不断的尖叫着，老太太则是站在客厅，气得不断捶胸顿足，“造孽！真的是造孽！我之前就说过，她这样的人就是留不得！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她非要拖着我们整个陆家下地狱！”
裴音的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
陆砚瑾倒是直接冲上了二楼。
他的脚步中带了几分明显的慌乱——是裴音从未见过的样子。
很快，医生到了。
还有救护车。
裴音就站在一楼的客厅。
很快看到的是陆砚瑾将他母亲抱了下来。
她那件白色的旗袍上……全部都是鲜血。
裴音的瞳孔微微一缩！
然后，她的胃里开始有什么东西正在一阵阵的翻涌！
她努力地想要将那股感觉压下。
但那股血腥味顺着空气飘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冲到洗手间直接吐了出来！
这一天是立冬。
按照仝城人的习惯，这一天要进补，还要吃酒酿圆子。
除了除夕外，立冬也是仝城人一个不能缺失的团圆的日子。
但这一天，陆夫人却将一把水果刀直接刺入了自己的小腹中。
医生说，刀伤将近二十厘米。
裴音不知道她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决心才下的手。
而她刺下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她的小腹——最接近子宫的地方。
再加上陆夫人今天跟裴音说的话，裴音知道，这就是她对陆砚瑾最深的怨恨和诅咒。
——如果可以，当初她或许也想这么一刀刺进去，让他死在她的腹中。
想到这里，裴音忍不住将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此时医院的消毒水味让她觉得有些窒息反胃。
她原本也想一走了之的。
但在看见身边的人后，她到底还是停住了动作。
刚才是陆砚瑾亲自抱着她下楼的，所以她的鲜血也染了他一身。
此时沾在他那黑色的外套上，虽然不明显，可那一大滩的血迹，依旧触目惊心。
陆砚瑾往常是最喜欢干净整洁了的。
不管裴音什么时候看见他，他的衣服始终都是笔挺干净的样子。
可此时他好像根本没有想起要换。
他就直挺挺的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交叉的双手却是在不断的用力，手背上都是一条条暴起的青筋——触目惊心。
裴音又慢慢收回了视线。
然后，她轻声说道，“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明天应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吧？”
“这边……我来守着，反正医生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她不会有事的。”
偌大静谧的空间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音的话也十分清晰，她知道，陆砚瑾是听见了的。
但他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
裴音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
这一握连裴音都吓了一跳！
——一片冰冷。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在自己旁边坐着，裴音甚至要以为……他已经没了呼吸。
大概是因为裴音的体温太高，陆砚瑾这个时候倒是一顿。
然后，他慢慢转过头来看她。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就可以。”
“不……”
陆砚瑾原本是想要拒绝的。
但话到了嘴边，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嘴角，“也是，她要是醒了看见我，可能也不会高兴吧？说不定还想再死一次？”
裴音不说话了。
而陆砚瑾却很快做了决定，“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你也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