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多了。”晏禾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出来，随手翻开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这是本诗集，收录的是民间书生做的田园诗。书架上也多是诗集，还有几本佛经。
“我记得陛下小时候喜欢看田园诗。”孟碧纹走过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站在窗口看着晏禾笑：“里面有几本，还是当时陛下留在宫里的。”
“你竟然还留着。”晏禾怔了一下。
“宫里能看到的书不多，而且是朋友的东西，所以就一直收着了。”孟碧纹喟叹一声，看着书架说道：“日子过得真快啊，这一眨眼，这些书都跟了我二十年了。”
“我从长寒关回来后，每次进宫都没见到你。”晏禾转头看向她，问道：“你也没主动来见我。”
“陛下从长寒关回来，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是战神，是大周国百姓嘴里的救世之王。而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身边，不打眼的一个宫中女官。陛下与我，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又何必去攀附陛下呢？陛下登基，承蒙不弃，愿意信任我，本来还想为陛下多做点事，以答谢陛下信任之恩。无奈皇后容不下我，只能灰溜溜被赶出宫了。”
孟碧纹嘴角勾着笑，眼眶却开始泛红。
“皇后有她的顾虑，你不必放在心上。”晏禾沉吟一下，说道：“而且皇后与你出身不一样，难免会敏感一些。”
“是。”孟碧纹轻轻点头。
“好了，朕要回宫了，回去晚了，皇后会生气。”晏禾走了两步，突然又折返回去，把之前那本田园诗集给抽了出来，沉声道：“这本诗集，朕拿回去看看，改日还你。”
“茶快好了。”孟碧纹连忙说道：“饮盏茶再走吧，陛下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曾约定过，若我当了皇妃，就请你喝一盏茶。若你当了王爷，也请我喝一盏茶。”
“那也是朕该请你喝。”晏禾走到石桌前，看了一眼咕咕冒着热气的茶壶，沉声道：“下回，朕带着好茶来看你。”
“好。”孟碧纹微笑着福身，温柔地说道：“陛下慢走，碧纹就不送了。”
“歇着吧。”晏禾点点头，大步往外走去。
“孟宫令，那我走了。”方庭朝孟碧纹笑笑，快步跟上了晏禾。
出了院门，晏禾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陛下，皇后真的还会发火吗？那发火的话，陛下晚上还能住在帝宫吗？要不要睡御书房去？”方庭跟在晏禾身后，连声问道：“若三妹妹真的醒不过来，皇后还能一直朝您发火？”
“闭嘴，你话真多。”晏禾举起诗集，往他脑门上重重拍了一下。
方庭吃痛，赶紧捂住了额头，不再吱声。
孟碧纹站在小院门口，静静地看着晏禾和方庭走远，这才转身进去，随手关上了院门。
桌上的茶炉还在咕噜噜地冒着热气，她在石桌前坐下，熄掉炉火，拎起茶壶，倒了一盏茶，捧着茶慢步走向卧室。
……
帝宫。
孟小阮拿着小团扇轻轻地扇着炉火，火苗儿窜得很旺，舔得小茶炉热气腾腾，开水咕咕地翻滚着，不时顶起壶盖。
“陛下回来了。”这时秋桃突然惊喜地唤了一声。
大殿门口，晏禾正大步走过来。隔着摇晃的珠帘，看不清他的神情。
孟小阮立马拉下了脸，转开头不看殿门口。
“皇后，皇后……”秋桃急了，弯下腰直接冲着她的耳朵说道：“陛下回来了，您就别和陛下赌气了，他是陛下呀。”
“陛下又如何……”她冷冷地说道。
“行了，你们出去吧。”晏禾大步过来，抬手掀开了珠帘。
秋桃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孟小阮，见她仍是不肯看晏禾，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磨磨蹭蹭地出去了。
“把殿门关上。”晏禾扭头看了一眼，低斥道：“人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