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饭桌上的寡淡的白面条，别说荤腥了，就连蔬菜都没有，张运勇脸色沉了下来：“娘，这是人吃的吗？”
“可家里只有这些东西了。”
“娘，没肉就不说了，当季的蔬菜也没有吗？什么茄子、辣椒、西红柿、黄瓜。。。。。。”张运华也撂下筷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王秀芝看了眼杂草丛生的自留地，以前张秋阳管家的时候，菜地里永远是生机勃勃，不论是夏天还是冬天，家里的瓜果蔬菜永远吃不完，还能分给邻居不少。
现在想吃蔬菜就要去公社的集市掏钱买，这么热的天，她才不想去。
张家兄弟平常胡吃海喝惯了，自然是看不上白面条。
搪瓷盆的面条都剩下了，要是放到下午肯定会发馊，王秀芝敲了敲张秋阳的门。
“娘，怎么了？”她抹干净嘴角的油光，才开门。
“你不吃东西怎么成呢，娘做的面条，你多少吃点吧。”
张秋阳刚刚已经啃了一个猪蹄，还有一盒白桃罐头，根本吃不下坨成一团的面条。
“娘，我不饿。”
她说完就打了个哈欠，然后看到王秀芝把半盆面条倒进鸡圈里面。
很好，看来王秀芝还没意识到这个家目前的处境。
那么多面条说扔就扔了，生产队里有多少人还在吃复合面呢，她根本没意识到细粮的珍贵。
“娘，我是不是眼花了？今天怎么改吃窝窝头了，是不是还有咸菜？”张运华开玩笑，杂面窝窝头这种东西，已经退出他们家餐桌好几年了。
细算下来，从张秋阳开始去城里当保姆，他们就没再吃过窝窝头了。
“家里的细粮不多了。。。。。。是娘没本事。”她假惺惺地挤出了几滴眼泪，泪眼模糊地看向张秋阳的方向。
张秋阳和她短暂地对视之后，大大方方地拿起来一个窝窝头，掰开夹了一筷子酸黄瓜，吃得津津有味。
“娘，你也不用太自责，咱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应该的。”她觉得吃粗粮没什么不好的，有助于肠道消化，说不定还能减肥。
反正张秋阳已经打定主意了，接下来，她要跟张运华他们享受一样的待遇。
张家三兄弟，中午就没吃，晚上依旧没动那些窝窝头，这倒是很让张秋阳意外，有本事一辈子别吃，饿死就挺好的。
“娘，你快把好吃的拿出来吧。”夜深人静之后，饿的眼冒绿光的张家兄弟一窝蜂地挤到王秀芝的房间。
“娘，你这招苦肉计还真是高。”
“不是苦肉计，家里所有的积蓄加在一起都不到五块钱，再过一段时间，连窝窝头就吃不上了，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也该出去找份养家糊口的营生了。”
“娘，我是个蹲过监狱的劳改犯，谁愿意要我？”张运勇出狱之后也想过找工作，可屡屡碰壁，而且他也看不上那些工作，他就喜欢来钱快的工作，就像以前在黑市上用羊羔子换牛犊子。
“大哥不工作我也不工作，我是个半吊子医生，要是真的医死人，咱们家会赔更多钱。”开什么玩笑，这大热天出去工作，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王秀芝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张运华身上，希望他这个当二哥的能承担起养家的重担。
可张运华又不傻，想让他养活大哥和四弟，简直做梦，立马表态：“娘，我可以去城里找份工作养家糊口，可咱们生产队距离城里那么远，我需要一辆自行车。”
王秀芝只觉得一种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这三个儿子没一个愿意去工作，难不成一家子一起喝西北风？
“娘，让秋阳出去工作不就好了，像以前一样。”
张运勇也连连附和：“就是，反正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