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嫌弃了,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不是这个意思,婆婆。”沈曦习惯郑医生说话的语气了,偶尔很毒舌,很尖锐,但人是好的。
“那就来家里吃顿年夜饭,吃完你爱去哪里去哪里。”郑医生拄着拐杖起身,去院子煎药。
沈曦说:“真的不用了,婆婆,我有其他安排,想给自己放个假,我想出去一趟。”
“大过年的,到处都是人,还出去玩什么。”
“我去数人头。”
郑医生看她一眼:“随你便。”
奶奶去世之前一直念叨着想去洱海转转,她的初恋是在洱海认识的,在洱海定情,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最后分开,她回到桉城另外嫁人,直至去世都没能再去洱海一次。
沈曦想替奶奶去一趟,也算是了却奶奶的遗愿了。
还没等沈曦出发,这天傍晚时分,诊所来了一位熟人。
傍晚的阳光照进诊所大门,沈曦在柜台切草药,察觉有人进来,她蹲在柜台下面,只看到一双男人的腿,穿着黑色的军靴,影子被照得斜长,她下意识便说:“是来看病吗?哪不舒服?”
来人站定定,没有回答她。
沈曦撑着柜台站起来,抬眼便看到男人穿着黑色的夹克,身材高大,是个身材硬朗的男人,她就这样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四年不见,褪去青涩稚气,他更加硬朗成熟,像一尊陈年的酒,浓烈却又温和,并不矛盾,在他身上仿佛具象化。
沈曦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心脏泛着尖锐的刺痛,紧接着飞快胡乱在胸腔内壁跳动,随时有冲出来的可能。
她是做好准备不再见张堰礼,没有勇气是一回事,是她不想被张堰礼看到自己这幅样子。
她反应过来,猛地转过身去。
假装摆弄柜子里的中药材。
什么当归人参,全是还没切的,她不知道所措。
诊所算是宽敞的,这一刻空气仿佛被抽干,她喘不过气,感觉到身后那沉邃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的分量感,沉甸甸的,穿过她的脊背,直逼心脏最深处。
“沈曦姐,你忙不忙。”
又有人进到诊所,是乔伊来了。
“有病人吗?”
乔伊看到站在店里身形高大的男人,第一眼被他外型惊到,张堰礼年轻的时候还稚气一些,没那么强的攻击性,年纪上来,又在部队磨砺那么多年,气质和外型愈发铁骨铮铮,给人感觉又糙又硬。
乔伊以为沈曦在忙,顾不过来,招呼起这位“病人”,“你哪里不舒服,要不先到这边里面坐吧,你发烧还是怎么了?”
男人没理她,视线还在沈曦身上。
牢牢的、仿佛钉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