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户一院,抓阄决定,抓到和谁一个院,回头就把自己家当搬过去。不接受有意见,有意见的就去睡晒谷场,我不拦着。”
在一片热火朝天,灰尘滚滚中,赵老汉站在正院中央,扯把着嗓子高声道:“屋子是咋建的,大家伙心里都清楚,每家一间房是不能够的,没这个条件,只能挤着睡,汉子们带着男娃子睡一间屋,妇人带着女娃子睡一间屋子,一个院子四间屋,要还挤不下,那就打地铺,总之一个院得塞下十户人,这个等回头抓阄后,分到一处的人家自己商量安排。”
另外两个院子没有堂屋,但同样建了类似堂屋的正房,乡下人是有点讲究的,正对院门的屋子不能睡人,那是停灵放棺材的地儿,得避讳。三间院子的房型都是正房连带两个侧屋,加东西两个厢房。
主院在这个基础上多了堂屋和灶房茅房,毕竟都在村里住下了,日后和村里人往来,别人串门,总要请人去堂屋坐会儿,这是待客之道,不能少的。
另外两个院子就没那般讲究了,能住人就成。
“大根爷,抓完阄后,我们私下可以换吗?”有个年轻妇人立马停下手头活计,问了好多人都想问的问题,“假使我想和春芽阿娘一个院,但没抽到一起,能和抽到和她一个院的人换吗?”
“不能。”赵老汉毫不留情拒绝,“要能随便换,那还抓阄干啥,直接让你们各自挑选人家凑对不就成了?”
抓阄就是为了公平,甭管结果咋样,都只能赖自己手气,怪不了别的。十根手指还有长短,手心手背还有厚薄之分,甭管大家伙平日相处再好,也有聊得来,处的更好的那家,就好比他们家和李大河家,王氏和冯氏两个老姐妹就爱凑一起唠嗑,感情是其他人比不了的亲近。
同理,有处得好的,自然就有处的不好的,性子合不了,聊不到一起,相处起来别扭,处处不得劲儿。
真要随着大家伙性子来,自个寻人结伴,人缘好的倒是受欢迎,人缘差的咋办?给人家剩下,面子上过不去啊。
还是那句话,影响大家伙团结的事就不能干。
见小妇人有些不乐意,他拉下了脸,严肃了语气:“换啥换,有啥好换的,忘了现在过的啥日子?吃大锅饭呢,见天睁眼闭眼都是这么些人,又不是离多远,就隔堵院墙的距离,吱个声儿对面就能听见,和一个院也没差。”
“要真是安家落户给自己挑邻居,那我也不会拦着,你们想换就换。但这凑合过日子,十户人家,我就不信你抓不到一个顺心的人,和这个处不了,大不了换个位置,从床头挪去床尾,咋都能睡好觉。”
反正这个口子不能开,你要换,我要换,她要换,那还抓啥阄,各过各的算了。
“大根说得对,住哪间院儿都一样。”吴婆子第一个表示赞成,吃大锅饭呢,甭管夜里咋睡,白日不都还凑一块干活儿么,和谁家住一个院儿,睡一张炕根本没差,“抓阄分院最公平,抓到谁就是谁。”
“我也没意见!”周婆子立马接茬,还捧起了赵老汉的臭脚,“大根安排就没错过,年轻人意见咋这么多,听你大根爷安排就是,他又不会
害咱!”
这话说得,给最先提问的小妇人一张脸臊够呛。
其他没吭声的也连连附和,说这个安排好,没问题,更没意见。
周婆子得意地抖了抖腿,她扫了吴婆子一眼,忍不住冷哼一声,就她反应快第一个张嘴,好话都让她先说了。
吴婆子懒得搭理她,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这俩在晚霞村人嫌狗厌,如今离了家门,反倒成了最醒目的那个。甭管能不能想明白,也不知道好坏,但只要是赵老汉的安排,她俩一定是最先跳出来支持的。
闹得赵老汉现在看她俩十分顺眼,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至于正院堂屋旁边的那间侧屋……”他顿了顿,轻咳一声,“是我单独给自家留的屋子……你们也别有意见,这件事早在建房之初我就提前说了,大家伙也都同意了,今日分房,我就再提一嘴,你们要是有啥意见也不用憋着,该说就说。现在要不提,心里憋着不舒坦,回头我要听到啥不顺耳的话,那我可就不乐意了,要发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