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不相扰,对当下的他们而言就是最好的消息。
府城也没有像河泊县一样,说啥等朝廷的消息,丰川府上下官员缄默不言,更没提过难民的安置问题,只是调来了军队,用强硬手段杜绝了难民生事的可能。
或许他们同样在等,等一场大雨,终结这场席卷南北的大旱。
到时,流民自会离去。
至于在这期间发生的一些不可避免的伤亡,既是不可避免,那便是在所难免。
…
正午日头毒辣,城门处,一行推着满装粥米和馒头的队伍缓缓走来,屉布也遮不住的热气升腾。
“来了来了!施粥的善人们来了!”
“排好队,别挤,都别挤!”
“大伢子!哎呀,你们别挤,别挤到我家大伢子!”
赵二田带着村里人跟在一群难民身后排队,七八个队伍,每一排都有自己人。
“二哥,好多人呀。”赵小宝稀罕热闹,闹着要来,她爹一向拿她没办法,想来就来吧,也给她递了个缺口破碗,让她坐在老二肩头,免得被人冲撞。
倒也不算特立独行,好些小娃子都坐在阿爹阿爷肩膀上,防的就是眼下的混乱,备不住小娃会人撞翻踩死。
施粥的大户人家没定啥规矩,什么一户只能拿一个馒头之类,这么多难民,谁还能登记谁是一家的不成?既是施恩,施谁都一样,所以好些人吃完这顿,当天就带着一家老小蹲守在粥棚守着,排在前头的总不会空手,也因此因为争抢位置,好些人大打出手,日日都会见血。
但只要没出人命,城门口的兵爷就不会插手。其实就算出人命,兵爷们也不会管,除非是大动乱,这才会出面镇压。
“小宝,抱紧二哥的脑袋,当心不要掉下来。”赵二田一只手攥着她的脚,一只手攥着碗,好在前后都是自己人,力都朝外人使了,对自己人都收着呢。
村里小子们都抱着碗站在人群里,往日瞧不出个啥,和这些身体消瘦,体态疲乏的难民一比,连周三头那小子都显得格外莽实,挤来攘去,半点母没落下风。
“好。”赵小宝听话地抱住二哥的脑袋,手中的破碗正好倒扣在他额头上,造型十分滑稽。
赵老汉在远处看了他们兄妹一眼又一眼,见闺女灰扑扑地融入了难民堆里,半点不扎眼,他才不免松了口气。既有免费的口粮,来
都来到了,
当然要去拼一把运气。
他没去,
和剩下的人一同留下看守家当。
石家兄弟和朱来财一家同样没去,都愁的很,别说白得的口粮,就是自家口粮都没心思吃了。
无他,进城要检查路引,还要盘问祖上三代。
自家根底倒没啥不能说的,但路引这玩意儿他们没有啊!
石家兄弟当初为了逃难,把村里的本家人都得罪了个遍,当时走得匆忙,谁会去琢磨路引啊?还是那句话,都逃荒了,都要活不下去了,谁还会花心思去县衙和州府奔波走流程!
朱来财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家甚至比石家人更仓促,封城的消息刚传过来,就慌里慌张关门闭户一家子忙得脚不沾地拾掇家当立马跑路,去县衙走关系搞路引,那不就是自投罗网?
远到而来想投亲,到地儿了才发现,他们连城门都进不去。
赵老汉看他俩唉声叹气了半日,想了想,起身走过去,问道:“咋样,接下来有啥安排?”
石大郎和朱来财见他过来,搓着手忙要起身,被赵老汉摁住肩膀压了下去,他盘膝坐下,闲着也是闲着,瞧着是打算和他们唠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