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二郎压低声儿痛苦哀嚎,他真不敢啊!
赵三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收回目光嚼了口饼子,自己村里的人他不咋担心,但有些防着这对兄弟。一路走过来,人品没得说,也很听话,两家妇人也不惹事儿,挺安分。
但真刀实枪要干了,他心里没啥底,不怕他们躲,就怕他们拖后腿。拿命拼的事儿,半点马虎不得,关键时候出现个不顶事儿的,没准会连累所有人。
石二郎就不说了,怂得不遮掩。
石大郎能顶事儿,能管得住自家兄弟,心有成算最好,聪明人就该知道啥时候该干啥,啥不该干。
吃完饼子,肚子里装了货,手脚都有了力气。
他们打算在子时出发,还有些时辰,不需要别人招呼,汉子们原地一躺抓紧时间眯觉。
妇人和小娃没敢睡,即便困得直耷眼皮,也支起耳朵听着周遭动静,自觉守夜。
甭管天塌下来,赵小宝都是到点就犯困,躺在凉席上睡得四仰八叉。
一家子席地而坐,赵老汉再没掩饰,和几个儿子人手一把大刀,除了赵大山把刀放在腿边儿,赵二田和赵三地都是一副很稀罕的模样用帕子来回擦拭。
青玄瞧见了,目光闪了闪。
刀和刀之间也有不同,邬陵村那俩壮汉手头的弯刀,明显没有老叔和兄长们手头的刀身宽敞,刀刃锋利。
他不知他们何来如此武器,刀枪剑戟乃朝廷严格管制,等闲人若被人查出私藏,轻则砍头,重则连累全家。
他们藏在何处?青玄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赵家的板车垒的全是粮食袋子,棉被衣物之类都在背篓里塞着,箩筐里放得则是锄头斧子菜刀等农具。
难不成平日里藏在驴车下?
他忍不住看了眼车厢底下,也不对啊,驴是他在喂,车厢他也卸过,实在没瞅出来哪里能藏大刀。
没人会时刻盯着赵家人,除非是赵家自己人。
青玄纳闷,实在想不明白,他一心二用,听见赵老叔在对他说话,连忙回神。
“青玄,你赶驴车,千万记得保护好你婶儿和小宝,咱家谁都可以出事儿,她们母女不行。”
赵老汉一个个安排,声音低沉有力。
“驴车不大,装不下太多人,老大媳妇,你们妯娌几个紧紧挨着驴车走,放机灵点,见势不对跑不动就把背篓啥的丢了。记住,命是最重要的。”
“小五,你们兄弟几个护着驴车,千万保护好你们娘和阿奶小姑。”
“爷晓得你长大了,手能攥得稳当斧头了,若有不认识的人窜到驴车旁边,别怕,该下死手就下死手,幼狼不沾血长不大。”他拍着大孙子的肩膀,“你是大哥,是家中的小小顶梁柱,咱家离不得你,阿爷和你阿爹不在身边,你奶她们能指望的只有你们兄弟,给阿爷把家撑起来,可行?”
赵小五第一次被委以重任,他感觉身上压了一块巨石,但这块石头没能压垮他,反倒激发出了他浑身的勇气和力量,他猛地一点头:“阿爷,你放心,我会守好驴车,绝不让外人靠近,我会保护好阿奶她们!”
赵老汉笑着点头,看向另外几个孙子,连最小的喜儿都哐哐拍着胸脯保证。
他家的男娃,别看年纪不大,身板个顶个的莽实,平
日不显,
眼下还有些肉窝的手攥着斧头,
一身不好惹的气质扑面而来。
他真信,连最小的喜儿都下得去狠手。
男娃子就要这么养,不经事儿长不大,吃生肉的狼和啃草的羊,他孙子不能是后者。即便他们会流血,会痛,会哭,都要长成顶天立地、能给家人遮风挡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