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师兄扛走金身,都不把他这个师弟捎带一道带走,真是越想越生气。
他鼓起脸,赵老汉还以为自己问多了,小子不耐烦了,便摆摆手道:“行,知道了,有三个大寨子,相隔挺远是吧?划道收过路费,真不会走一条路钻出来俩人要钱吗?这可真给不起啊!”他寻思土匪还挺讲究,跟山下的官似的,还搞啥划山管理,只要你给这个寨子交了过路费,途径属于这个山匪管辖的所有地界,一路畅通无阻,有人打劫甚至还能找他们寻求庇护。
搞得都成啥正经生意了,乍一听跟镖师一样,给钱就给安生。
当然,前提是给钱,过路费还不便宜,比镖局黑心多了,还不管售后。且得罪了他们,还管杀不管埋,邬陵山的恶名也是因此声名远播。
而已上,青玄对他说的情况,是世道安生时的一些情况。如今又是何光景,青玄也直言:“不清楚,只能到地儿了再观察。”
而石大郎说的另外一条安生路,青玄也说:“邬陵山哪有什么安生小道,不过是好地段都被大寨子占了,留下些旮旯角给小山寨,没遇到拦路收过路费的人,许是运气好罢了。”
当然,那样的小山寨,他们人多用不着畏惧。问题在于那条路实在不好走,驴车过不去,板车也不好推,他也不太建议走那条道,真有个啥,逃跑都没处下脚,人群乱起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还得走过
村路啊,
赵老汉沉吟片刻,
他不信石大郎,但一定信青玄。相处多日,这小子是个啥性子,他吃了半辈子粗盐,一双老眼瞧得真切,别看他年纪小,但不是个张嘴胡咧咧的人。
过村路,不是从人家村子中央穿过去,邬陵山下,一走五六日才能出山,这还是没下雨,路况干燥不泥泞的情况下,否则耽搁的时间更久。
那些村子,更像坐落山脚的农家客栈,不但会给来往行商和百姓提供食宿,给钱还能帮忙驮物背人,毕竟山路难走,货物累赘,有钱人图省事儿,甚至会找村里人带路,如此也节省时间。
你若自带干粮,拒绝落宿村里,村民也不会说啥,但在路上搞点路障啥的不让你舒坦,你也只能闭着眼认倒霉。
讲道理是不成的,邬陵山下那条直通外界的路,是他们祖祖辈辈用锄头自个铲出来的钱道子,就连官府的人来了,人也照收钱不误。
这些都是放在明面上的规矩,石大郎以前就是掏钱住宿吃饭,咋说呢,走一趟邬陵要掏两次钱,一次在村里,一次在路上,前者给钱就给饭吃,后者给钱就让路走,他那会儿为了不招惹麻烦,掏钱掏的很是爽快。
但赵老汉不想掏钱啊,特娘的,都逃荒了,过个路还要掏钱?想啥呢!当他很有钱不成?!
他默默算了笔账,好像,他家,确实还挺有钱,金叶子银元宝都不缺,是真能掏出钱来。
可这么多人呢,他瞅了眼后头,乌泱泱一大群,早上被骂了一通,这会儿都老实了,除了推板车腾不出手的,妇人婆子连带小娃,一溜的腋下夹着稻草,人手一个编出形状的草帽。
唠得更是热闹,老把式手把手教不会编织的娃子,娃子们也好学,让咋掰就咋掰,丑些无妨,能遮阳就成。
“阿爷,我学会了。”狗剩坐在板车上,朝走在一旁的二癞阿爷举起手头编出个顶盖的草帽。
赵全赵勇两家关系好,一路互相帮衬,狗剩的腿瘸了,一路没咋下过地,他婆娘是个娇软性子,个头也不高,力气小,赵勇的爹娘就帮着照看娃子,偶尔还能搭把手推个板车,两家情谊倒是愈发深厚。
“好好好,狗剩编得像样,二癞还得再学学。”二癞阿爷欣慰点头,他孙子不爱学手头活计,倒是喜欢学那周三头整日跟在赵家五个小子屁股后头打转。
狗剩还是个娃子,但性子耐得住,可能也和腿脚不方便没法子像他们一样闹腾,一路上一老一少相处的多,他心头愈发稀罕他,心疼娃乖巧。
“你月事儿来了?”二癞娘瞅了眼面白冒汗,时不时伸手揉揉肚子的狗剩娘,悄声关怀道:“竹筒里可还有水?我这里还有些,被太阳晒得热乎,你喝些暖暖肚子。”
“嫂子,不用,你留着自己喝。”狗剩娘摇头,笑得腼腆,“我还成,就是累着了,那事儿算不得严重。”说到最后脸蛋红扑扑,被晒的,也是羞的,妇人家这些私密事儿总是不好挂在嘴边,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