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腹诽,却被一声声小叔叔喊得心软,甭管学啥,学本事第一步扎马步少不了。如今条件不适合,逃荒路上身体和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疲乏状态下,让他们每日晨起扎马步几乎不可能,清晨凉爽,搁村里还没起床,他们便已经开始上路了。
一走大半日,中午烈日当空,随意对付一口就恨不得立马躺下歇息。下午又是望不到头的路要赶,等到了傍晚,太阳下山,又是随便对付一口就要歇息。
抽不出时间,只能想别的招儿。
青玄曾经在八个师兄的手底下讨生活,可谓什么苦都吃过,脚腕上绑沙包绕着山间一跑一个时辰的晨练持续了两年,至于扎马步,蹲木桩、练剑法、熟背穴位啥的更是没落下。
当下条件有限,寻不到沙包,他一提这茬,赵小五便问绑石头成不成?
孙子们头脑发热,王氏听罢也没打击他们积极性,询问了石袋咋做,得了大概,便一路寻碎石,和儿媳们用布条裹着缝起来。石子硌脚,她们很是费了些心思,用了不少破布,还去找老姐妹冯氏要了些破布头,紧赶慢赶才缝了三个出来。
“试试,若是戴着不舒服赶紧说,阿奶好给你们改改。”王氏把绑腿交给老四,让他自个分去。
赵登接过直接绑脚腕上,另外两个一个给了二哥,一个留着给大哥,直接忽略了一脸没所谓的老三和一副躲过一劫的老幺。
绑腿缝得密实,大咧如他们也能瞧出阿奶有多用心,这可不能拆呢,是个大工程。原地蹦了两下,很明显感觉到重量,抬步都费劲儿了些,很难想象戴着这玩意儿走半日脚脖子会不会累到断。
虽然他想学的是那种不用跑跑跳跳攥刀握棍的阴人本事,说简单点就是使最小的力气干最大的事儿,但小姑在一旁盯着呢,他不敢造次,小叔叔让干啥就干啥。
“阿奶,不硌脚,不用改。”他来回走了两圈,衣领便已濡湿一片。
“成,那照这样式的再缝两个。”王氏满意点头,没看小孙子一脸天塌了的表情,扭头问正在啃
(buduxs)?()饼子的青玄,“这玩意儿你阿叔阿兄们能戴吗?戴了管用不?”
她属实很有一颗望夫望子成龙的心,不想放过家中任何一个汉子。
“啊?”
青玄瞪眼,有些结巴道:“我,我会的不多,教教小五他们便罢,实,实在不敢妄言能教阿叔他们。”
年纪摆在那里,尽管师兄们都说他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天才,所有人都恨不得把最拿手的本事交给他,他也囫囵学了个遍,但青玄仍旧师兄们言过其实,捧着他夸赞的真实原因是变相督促他不要懈怠。
毕竟他们操练他的行为十分不当人,搁别人身上,九条命都不够他们玩儿。
他很有几分自知之明,教教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还罢,真把他当成身怀八百门绝世武学的天才还是算了。
压力很大啊。
见他一个劲儿擦汗,王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为难他了,把装饼子的篮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多吃点,婶儿随便问问,你也别有啥心理负担,小五他们几个小子见啥都新鲜,还不知他们能不能坚持下去呢。你就当玩儿,乐意就教他们些简单的防身本事,如今世道不安稳,路上还不知会遇到啥,婶儿也期盼他们能有本事护住自己,护住他们小姑。”
说完,不再看他们一群娃子,草帽遮脸原地躺下歇息了。
青玄吃完饼子,灌了几口水润喉咙,忍不住又看了眼车厢,姑侄二人神神秘秘的作甚呢?
太阳刺目,大地被炙烤,入目全是躺在野草干树叶上眯觉的人。身下不垫吧着点东西,估摸睡上半个时辰,后背都会被烫伤。
有人睡不着,低声耳语,青玄不想听,却又听了个清楚,在愁粮食,愁路上会不会生病,愁啥时候才会下雨。
“难呐!”
一声叹息,被此起彼伏的鼾声掩盖,他也渐渐阖上了困倦的眼皮。
“喵呜。”小虎缩成一团趴在他的头顶,尾巴轻轻扫动落叶,和几个撑着倦乏值守的汉子一样百无聊赖盯着干枯的树,难行的路,刺目的光。
燥热的风拂过,卷起灰尘,光圈忽闪,驴蹄踢踏。
车厢里空无一人。
神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