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世道不安稳,前头天灾,老二死了唯一的儿子,他死了唯一的女儿,连小儿子的腿都被房梁压断了,日子这才越过越苦。
但再苦他也没想过去打秋风,只想着咋把自家日子过顺溜,秋收时节下了新粮能给丰川府送些去,聊表孝心。
可谁知道老天爷他不给活路啊!
其实早在今年开春他就瞧出天气不对劲儿,他爹是个老庄稼把式,会看天时,地里的活儿更是手拿把掐,他还在世时教了他和老二不少老庄稼人才知晓的经验,只是那会儿他没太放在心上,只以为今年天时不好,粮食可能会欠收,哪里敢往大旱这方面去想?
结果不敢想的事情,居然成了真!
他和婆娘生了两儿一女,闺女死了,儿子瘸了一个,剩下那个也才十三,不顶事。老二一儿一女,儿子死了,闺女才八岁,虽懂事,但是个姑娘家,也不顶事儿。
旱情愈发严重,地里粮食几乎颗粒无收,村里人为了抢水打的头破血流时,他就已经在琢磨逃难了。现在不逃,等日后逃难的人多了,他们兄弟俩人根本护不住家当和婆娘儿女。
人太少,路上不一定安全,他就想着多找几户人家结伴同行,好歹是相熟的本村村民,咋都比外人放心些。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苦口婆心一通劝说,换来的却是斥责怒骂,他们宁愿日日在村里乡里抢水干仗,嚼树根吸吮汁水,烧香拜佛跳大神,都不愿往外逃难。还骂他脑子坏掉了,他爹卖了一辈子力气买了几亩地他说丢就丢,骂他败家玩意儿,他爹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他既生气,又无奈,最后只能带着老二一家离开。
逃难的日子也如他所料,刚出家门就困难重重,若非有丰川府这条活路在前头吊着,他也不敢说自己能撑下去。
石大郎道:“我们先去找姑母,要是她老人家一切安好,我们也能放心。”
他心里也不踏实,但也是真的惦记她老人家,只是当年那管事说话实在太过难听,他也不好厚着脸皮再联系。
眼下是没得法子,他不活,他儿子和侄女也得活,总要为他们讨条活路。就算姑母真嫌了他们,那也得走到跟前让她嫌。
再不济,他们真被赶出来,也方便重新寻活路,在丰川府讨饭都比窝在老家强。
石二郎点头:“听大哥的。”他脑子没大哥聪明,大哥说啥就是啥。
扭头见闺女热的直抹汗,麦色小脸被晒得通红,肩头担着的扁担仿佛要压弯她的腰,顿时心疼的不行。他儿子没了,如今就只剩这一个闺女,可不能再出事:“大哥,歇会儿吧?天色不早了,走了一日,咱们中午还没吃饭呢。”
石大郎抹
(buduxs)?()了把额头上的汗,婆娘背着小儿子一张脸累得发白,他瞅了眼四周,挺安静,便点头:“去林子里寻个歇脚地儿,别在外头蹲着,太打眼。”
石二郎点头,寻了条树木没那般密集的小路推着板车钻进林子,他闺女石稻花跟着把箩筐担进去,又赶忙出来帮娘卸背篓。冒尖的背篓都能够上垂下来的树枝,妇人瘦小的身体背着一家三口的棉被衣物,腰已经弯到额头能碰到小腹,镂空处甚至还挂着水瓢竹筒等物什,可谓是把空间发挥到了极致。
树林子里晒不着太阳,虽也闷热,但比外头强多了。
两家人原地歇了会儿,缓过了气,又开始推着家当往里走。和赵老汉他们一样的想法,自己人少,得防着外人,最好躲远点,不被人发现最好。
赵老汉正听得起劲儿,咋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不走了,还拐进了林子里,还是他们这个方向。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何况也没必要躲,一老两小三人盘膝坐在凉席上,就这么眼睁睁瞅着他们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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