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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山带着村里人走的山道,就是村里去镇上赶集走的那条路,虽然崎岖难行,但胜在偏僻,人烟稀寥,不容易遇见生人。
这是他和老三思来想去后做的决定,眼下外头风声紧,流民摇身一变成为府城兵的消息还不知有没有传开,他们庆州府的百姓更是天降大锅,一
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反叛乱民,
村里集体逃难,
人多惹眼,这个关键节点最好还是不要引人注意的好。
尤其他们还和桃李村和于家弯的村民结了死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逃难么,当然还是悄摸的跑,不要发出一点动静。
“大山,大山啊,歇会儿吧?走不动了,实在走不动了。”人群里,不知谁先开口,接着就是一连串附和声。
“是啊,大山,满仓啊,歇会儿吧,真走不动了。”
“热死了,嘴巴干的很,我记得前面有条小溪,要不原地歇会儿吧,我们去找点水喝?”
走在前头的赵大山闻言停下脚步,扭头一看,一个个热的满脸通红,汗水大淌,年轻汉子还罢,还能勉强跟上,老汉婆子背着冒尖的篓,麻绳都陷到了肉里,扁担更是压得腰杆都弯了一半,心疼娃子的背上还要背一个,都累得直喘粗气,一直咬牙撑着没开口。
装家当的时候恨不得把屋顶上的茅草都装上,一个劲儿往背篓里塞,这会儿则恨不得全给丢了。
年轻妇人差点抹眼泪,肩膀疼,腿还抖的厉害,娃儿还嚷嚷着走不动要背要抱,路难走,稍不留神就会摔沟里去,这才刚出家门就这么艰难,日后的路该咋走啊?
太阳晒得人两眼发晕,只觉未来日子昏天暗地,见不到一点光亮。
“要不歇会儿吧?晌午了,正好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没力气迈不开腿。”李满仓道,走了半日,中途没咋休息过,他们还罢,婆娘儿女怕是有些撑不住了。
赵大山抬头看了眼天时,当即对下面的赵全等人喊道:“通知后头的人,原地休息,该吃吃,该喝喝,该拉拉,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都不要乱跑,更不要跑到林子深处去,我们到点就走,不等人的!”他中气十足补充了句,走在后头的人都听见了,稀稀拉拉响起几声回应。
不是他们不积极,实在是累啊,累得都没力气说话了。
卸篓歇担,机灵的早在半夜收拾家当时就抓紧时间蒸了干粮,粗心大意的只能原地埋锅造饭,竹筒里的水不够使,还得去周边找水源。
赵大山让满仓看着前头,他跑去中间段位置看了眼娘和媳妇,见她们只是累了些,途中都没摔,心头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看着前头就成,有全子他们在,我们没啥。”王氏坐在树下,递给他几个干粮饼子,“别操心,没事儿。”
“嗯。”赵大山点头,又叮嘱几个小子,“照看好阿奶和外婆,老实些,莫要东跑西走,山林里洞穴多,掉下去可就上不来了。
“知道了。”赵小五点头,他都没让阿奶阿娘背背篓,他和弟弟们背着呢,连最小的喜儿都帮三婶背棉被。
正好走在尾巴端的赵三地上来拿干粮,兄弟俩凑头说了会儿话,又一前一后散去。
走这条路,途径潼江镇,在去广平县的半道上,绕路直接去往新平县。赵大山估算过脚程,推着板车,背着家当,省去中间休息的时间,快则五六日,慢则七八日就能和接到人的爹在新平县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