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汉却不是那匹马,他哪敢接手啊,赶紧把鱼篓子放好,系着绳的木棍插在地上,起身拍拍手道:“哪能让大头三头来帮我家干活儿,小娃子家家的,没得这个说法。”
“啥村长不村长的,那都几十年后的事儿了,咱也看不着,指不定当村长的是你家大头呢。”
他快步往村里走,周婆子半点没看出对方在躲她的意思,可能看出了也当没看见,紧紧跟着:“大狗子和驴蛋他们不也是小娃子,粪蛋比我家三头还小呢,他都干得,咋我家大头就干不得?都是一个村的,你这么客气干啥,顺手帮个忙的事儿,我家大头可勤快了,以前养猪的时候日日都要割一篓猪草回来,干活儿忒麻利……”
“我记错了不成,你家猪草不是春芽两姐妹割的?”
“胡扯!明明是大头他们兄弟割完,春芽背回来的,你是看岔了。”
“我家小宝和春芽一起割的猪草。”
“……”
和坐在村头的几个村老打了声招呼,赵老汉脚步不停从小路回了家。
到家时,朝食刚煮好,喝了两碗稀饭,饱了肚放下碗,他拿上麻绳和斧头,和三个儿子上了山坡,今日的任务就是砍树。
砍树不是啥麻烦事儿,家里时不时就建房子,都砍习惯了,就是屋后这片虽然有个小山坡,但挺窄,小树还罢,大树得有人拉才行,不然直挺挺往下倒有砸到屋顶的可能。
砍树时屋里不能留人,得离远点,王氏她们干脆也上了山坡,在林子里帮忙捆野草,和娃子们边干活儿边看热闹。
砍树动静大,乡下没啥耍头,谁家建个茅房都有一群人来凑热闹,砍树也是,原本进山拾柴的村民到这儿不走了,就蹲在旁边,乐意的就伸手帮个忙,不乐意就干瞅着。
赵大山的伤彻底好了,这会儿光着膀子把树砍得还剩一点连着根,站在一旁的赵老汉和赵二田连忙用麻绳绕着树缠了几圈,拉扯着树往另一个方向倒,赵大山砍,他们就拉,王氏连忙把凑近的娃子喊开,就在小五他们往后挪步时,赵大山突然扔下斧头扶住树身,赵老汉和两个儿子猛地一个使劲儿,大树顺着偏离屋顶的方向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动。
树叶婆娑,被压垮的树枝落了一地,树根顺着山坡滑落,赵三地连忙小跑着拉住,好险就要滑到后院去了。
“哇。”赵小宝没见过这种场面,又害怕又好奇,见小五他们都跑去帮忙拉树,她也想去,可刚迈出步子就被王氏拽住衣领。
“娘。”她可怜巴巴回头。
“乖,别去,哥哥们干活儿呢,这会儿顾不上你。”王氏担心她受伤,不准她去。
赵小宝瘪嘴,不情不愿缩回小脚。
(buduxs)?()“爹,这些树都要砍吗?”她指着山坡这一片,树可不少呢,砍一棵都这么费劲儿,砍这么多得多累呀。
“就砍下面的,上面的不用砍,离咱家远。”赵老汉拿起地上的锯子,一只脚踩着树根,选了个分叉的枝节就开始锯,“上头那几棵是李家的树,咱不能随便砍。”靠近村子的几片树林子不是每一棵树都能乱砍,有些是村里人家上一代种的,留着给这一代的后人用,儿子娶亲,闺女出嫁,或者建房子上梁啥的,就可以砍自家的树,不用花钱买木料,能省下好大一笔开销。
祖祖辈辈都是如此,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小宝出生的那年,他也在山里种了几棵树,长个十几年,等她说亲,就可以把树砍了打衣柜打床。
山下的好树基本都是村里人种的,只有深山里的树才可以随便砍,若是不小心砍了别人家的树,轻则吵嘴干仗,重则还要赔钱呢,麻烦得很。
神仙地建房子的木材是赵大山几兄弟日日冒险在深山边缘转悠寻树砍的,而他们家房子砍的也是自家的树,是从赵老汉爹娘爷奶那辈传出来,当初抢家产时除了田地,树也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