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一位京都的苏同志帮的忙。”陆建国提到这,眼神里多了点光,“她托人在西北查她一个同学的事情。说黄沙镇有个叫王亚男的女孩,今年高考考了地区第一,考上了京大的机械工程系,出生日期和我们囡囡差不多。他还附了张报纸,上面有王亚男的照片,帮她的人发现我们也在查这个女生的事,就把王亚男的照片给我们看了……”
孙凤英连忙把手里的报纸递过去,报纸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头版右下角的照片都有些模糊了,但能看清女孩梳着麻花辫,笑起来时眼角弯着,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
“你看,”孙凤英的声音里带着恳求,“这孩子的眉眼,这梨涡,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听苏同志派来调查的人说,这个女生是带着母亲去上学的,但是那个母亲对她特别不好,而且特别恶劣,感觉不像正常的母女关系,苏同志有些怀疑,就找人查了她的资料。我们……我们觉得她就是我们的囡囡。”
吴振华接过报纸,仔细看了看照片,确实和孙凤英年轻时有七分像——他还记得孙凤英年轻时的样子,扎着麻花辫,笑起来有个梨涡,当时在学校里,还有不少男生暗恋她。
他想起今年机械系的新生报到,确实有个叫王亚男的女生,入学成绩是全系第一,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声音清亮,眼神里带着股韧劲,当时他还跟同事说:“这姑娘是个好苗子。”
“这孩子我有印象。”吴振华把报纸还给孙凤英,语气里多了点肯定,“是个文静懂事的姑娘,听说她还申请了助学金,课余时间在图书馆帮忙,很努力。”
“真的?”孙凤英一下子抓住吴振华的胳膊,眼睛里亮得像燃着的灯,连眼泪都忘了擦,“那她现在在哪儿?我们能见到她吗?我想看看她,就看一眼……”
吴振华连忙安抚她:“你别急,我先给北三宿舍楼打个电话,让宿管张阿姨把她叫到我办公室来。
你们先在我办公室歇会儿,喝口热茶,我那儿还有小雅吃剩下的饼干,你们垫垫肚子。”
他觉得,在办公室见面更合适——这种事对一个刚入学的小姑娘来说太突然,办公室里有桌椅,能让双方都坐下来,慢慢说,也能避免在宿舍里吓到其他同学。
可孙凤英一听“等”字,立刻就站了起来,手里的茶缸“哐当”放在桌上,水溅出来洒在裤子上都没察觉:“不行啊吴同志,我等不了!我这心里跟揣着只兔子似的,跳得快要出来了。
从黄沙镇到京都,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我就没合过眼,手里攥着这张报纸,一会儿看一眼,一会儿看一眼,就怕看错了。
你就带我们去宿舍找她吧,就远远看一眼,不打扰她,行不行?”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眼泪又涌了上来,滴在报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我怕……我怕等一会儿,她就出去了,又要等好久。
之前在大西北,我们就是晚了一步,那女孩跟着她妈去了外省,我们折腾了好久才找到……”
陆建国也跟着站起来,伸手扶住孙凤英的胳膊,能感觉到她的手在不停发抖,手心全是汗。
“老吴,你就通融一下。”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凤英这一路都没好好吃饭,昨天在火车上,就啃了个干馒头。
我们保证,就站在宿舍门口看一眼,要是孩子在里面,我们就等她出来再说;要是不在,我们就去办公室等。绝对不打扰其他同学。”
吴振华看着两人通红的眼睛,心里软了。
他想起去年冬天,女儿吴小雅发烧到39度,他和妻子抱着孩子在医院排队,队伍绕了三圈,妻子急得直哭,他当时也是这样,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医生,哪怕只是早一分钟。
陆建国夫妇现在的心情,和他当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