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慧兰也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就炸了,撸起袖子就要跟李凤银理论。
可还没等她站起来,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在了身后。
是李正军——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个子一米八多,肩宽背厚,往那一站,就像一堵墙,把司慧兰护得严严实实。
李正军斜着眼睛看李凤银,语气吊儿郎当的,可声音大得整个楼道都能听见:“诶,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媳妇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你看我给我闺女铺床,就指桑骂槐说我媳妇;我媳妇回两句嘴,你就跟红眼耗子似的要动手——我可不得保护我媳妇?我要是看着我媳妇挨揍不动,那还是男人吗?那是绿盖王八!”
他故意往宿舍门口走了两步,敞开的宿舍门外面,来来往往都是送孩子报到的家长和新生,听见动静,都停下脚步往里面看。
李正军清了清嗓子,声音更大了:“你这位女同志,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一点作风都没有?上来就指着人骂,还想动手,你是不是相中我了,嫉妒我媳妇才骂她的?
我告诉你啊,你这是耍流氓知道吗?你再这样,我就去找学校保卫科,让他们评评理!”
楼道里的人越聚越多,有个拎着网兜的大妈,网兜里装着两个苹果,凑到门口大声喊:“好!说得好!男人就该保护自己媳妇!这女的也太不讲理了,人家夫妻恩爱,她嫉妒了!”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戴栽绒帽的大爷,手里拄着根木头拐杖,跟着点头,“你看她穿的那样,补丁摞补丁,估计是穷怕了,见不得别人好!
这种人,教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好到哪去——不过她那姑娘看着挺老实的,跟她妈一点也不像,真是歹笋出好竹!”
“我刚才还听见她跟她闺女说,让闺女省着点花,钱要留着给弟弟交学费呢!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重男轻女那一套!”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看着像个老师,皱着眉说道。
李凤银站在屋子中央,灰棉袄的领口沾着块饭粒,袖口磨出的毛边被她攥得发皱。
那些议论声像针似的扎进耳朵——“这女的也太过分了,逼着闺女省钱给儿子交学费”“穿得破还眼红别人,难怪见不得人家夫妻好”
“看她对闺女那凶样,哪像亲妈啊”——每一句都戳在她的痛处。
她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可一抬眼,门口那些指指点点的眼神像刀子似的,有鄙夷的、有嘲讽的,还有同情王亚男的,她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再吵下去,丢人的只会是她自己。
京大是什么地方?那是全国最好的大学,要是真闹到保卫科,人家查起来,她这“压榨闺女补贴儿子”的德行一准儿被扒出来,到时候王亚男能不能顺利上学都难说。
这丫头可是她的“摇钱树”啊!京大毕业生能当干部,每个月挣的工资至少一半得寄给王强娶媳妇,再不赖到时候让她把自己的工作让给自己儿子也是好的,要是这棵树倒了,她后半辈子靠谁?绝对不能出岔子!
李凤银眼珠飞快地转了一圈,目光像毒蛇似的扫过宿舍——司慧兰抱着胳膊瞪她,李正军叉着腰盯着她,唯有苏青靡靠在铁皮柜上,手里捏着颗薄荷糖,眼神淡淡的,好像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