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莹羞涩地笑了笑,打开保温桶舀了勺汤,搪瓷勺在桶底刮出轻响。
她把勺子递到顾怀远嘴边,手腕故意抖了抖,几滴滚烫的鸡汤溅在他手背上:“怀远哥,你尝尝?我特意多炖了两个钟头,骨头都酥了。”
顾怀远被烫得猛地缩回手,却被她缠得没办法,张嘴喝了一口。
鸡汤烫得舌尖发麻,可心里却像揣着块冰——苏青玉以前给他炖汤,总会先舀出来倒在粗瓷碗里晾温了,再用小勺子一点点喂他。
他越想越气,把搪瓷勺往碗里一扔,溅了王芷莹一袖口的油星子。
“我出去透透气。”他猛地站起来,军靴在地上踩出沉重的响声,震得床板都晃了晃。
王芷莹连忙跟上去,羊角辫上的蝴蝶结随着脚步上下翻飞:“怀远哥我陪你!外面风大,我给你拿件外套!”
两人刚走出病房,就看见走廊尽头医生办公室门口气氛暧昧的林墨轩和苏青玉。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苏青玉正仰头说着什么,林墨轩低头听着,嘴角噙着笑,手指偶尔拂过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王芷莹眼尖,一把扯住顾怀远的袖子,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怀远哥你看!他俩肯定是故意的!特意在这儿等我们看呢!”
顾怀远的拳头“咯吱”响了一声,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
他死死盯着林墨轩温柔的揉着苏青玉的头顶碎发。
“走,我们回家。”他咬着牙转身,军绿色的背影在暮色里绷得像根拉满的弓。
王芷莹赶紧跟上,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苏青玉越是风光,顾怀远就越气,她的机会就越大。
林墨轩从公文包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指尖在封口敲了敲:“下周六的话剧票,托剧院的朋友抢的票。
正好带你去学习一下,备不住对你的专业有帮助呢。”他把票递给苏青玉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引得姑娘脸都红了,像抹了层胭脂。
“我姐还在忙呢,我们快走吧。”苏青玉把票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封面上印着的“为人民服务”已经磨得看不清了。
她攥着笔记本的手指微微发颤,那是她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戏票。
林墨轩笑着点点头,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深褐色的咖啡豆:“朋友带回来的,听说你姐熬夜搞研究,这个提神效果好。”
他把罐子往苏青靡桌上放时,特意避开了摊开的病历本,“让她用砂锅炒了磨成粉,比速溶的香。”
苏青靡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嘴角的笑意还没褪去,就听见窗外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
晚上下班时苏青靡收拾好东西下楼时,夕阳正把军区医院的红砖墙染成金红色,门口的白杨树上,麻雀叽叽喳喳地闹着归巢,翅膀扫过枝头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吉普车就停在路边那棵老槐树下,军绿色的车身蒙着层薄灰。
鹤南玄倚在车门上,军绿色呢子大衣的领口竖着,露出里面的羊绒围巾,是苏青靡去年给他织的,灰蓝色的,配他的眼睛。
他身姿笔挺,像株挺拔的白杨,引得路过的小护士们频频回头,手里的药盘都差点端不稳。
“鹤团长这是在等谁啊?”一个圆脸护士戳了戳同伴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手里的体温计量了三遍都没读准数,“听说他媳妇就是咱们医院的苏医生?那个研制新药得三等功的苏青靡?”
“可不是嘛!”另一个护士压低声音,往四周看了看,“上次我值夜班,看见鹤团长抱着苏医生从急诊室出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跟抱着稀世珍宝似的。
苏医生在后头拍他胳膊,说‘放我下来,同事看着呢’,他愣是没撒手,说‘我媳妇我乐意抱’。”
两人正说着,就见苏青靡从楼里走出来。
鹤南玄眼睛一亮,刚才还紧绷的嘴角瞬间柔和下来,快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