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现实,砸碎了纪黎心中那个被秦悠然构建的、关于“阴谋”的想象:
“把时间、精力和庞大的资源,赌在你一个八岁孩子飘忽不定的未来上?等着十几年后一个不确定的‘效力’?你觉得这种做法很聪明吗?很符合一个你心里商人的逻辑吗?!”
“我阎月清还没蠢到这个地步!”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些话,像一道从未设想过的惊雷,劈开了纪黎被愤怒和悲伤完全占据的混乱思维。
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不是辩解,不是否认,而是用一种近乎冷酷的、计算得失的方式,将他一直深信不疑的“阴谋论”击得粉碎。
病房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依旧在背景里微弱地响着,对比着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纪黎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愤怒和恨意如同碎裂的面具,一点点剥落,露出底下巨大的茫然和动摇。
那些指控、那些怨恨,在阎月清这番赤裸裸的“价值论”面前,突然显得无比苍白和……可笑?
他小小的脑袋无法立刻消化这巨大的信息冲击和逻辑转换,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自己长久以来坚信的某种东西,根基正在剧烈地摇晃。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双曾经充满刻骨恨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混乱和一种被颠覆后的失神。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阎月清锐利而痛心的目光,仿佛那目光能灼伤他。
然而,骨子里的倔强如同最后一层铠甲。
即使内心已经翻江倒海,即使阎月清的话像重锤砸开了他封闭认知的一道裂缝,让他隐约窥见一丝可能被欺骗、被利用的另一种真相的微光……
他依旧死死咬着下唇,不肯让那点动摇流露出来,更不肯低下那颗高傲又伤痕累累的头颅。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阎月清摇了摇头,不欲与他争执过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关门离开。
出门后尤觉不妥,特意去护士台交代了下纪黎的情况后,她才放心离开。
回酒店的路上,阎月清有些疲惫的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纪黎的事情比较特殊,不同于其他绑定萌娃,他被那些“未来记忆”影响到已经失去了自我的判断。
阎月清知道这孩子倔强认死理,却也没想到会这么的较真。
用以往的善意和温柔去感化他,只会助长他所谓“对我越好,越是要我做点什么”的想法。
难搞的小朋友啊。
不忍了。
把现实拆解给他看!
用鞭策的力量让他反省,说不定效果反而更好。
她算是发现了,这小子吃硬不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