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最后还是来了。
他就杵在院角那棵老槐树下,像半截埋进土里的旧石碑,又像一根生了锈的铁钉,死死钉在暮色里。
天光正从屋檐上一点点退走,流到他肩上就停住了,把他半边身子都染成灰扑扑的颜色。
他抱着剑靠在树上,这槐树怕是还没他岁数大。
虽然人被卡芙卡和银狼半推半就的叫来了,但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索性就不动了。
连呼吸都放得很轻,轻得像树皮上的裂纹。
“来了?”
景元是院里唯一活动的人影。
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了白罄库房里的旧桌板,那些木板边缘都磨毛了,带着股陈年的潮气。
他正一块块往院子中央搬,比划着,试图拼出一张能围坐的台子。
动作不算利索,但很专注,高挺的鼻尖在微凉的空气里呵出淡淡的白汽。
这院子原是白珩姐弟的,他虽来过几回,了解构造,可终究是个客人,最多在客厅和院子坐坐。
没想到库房里还收着这些桌板,想来应该是藿藿备下的。
若是白珩准备的,这么多年没人动过,早就烂透了。
罗浮的天气还挺潮的。
不过藿藿准备的也一样,小姑娘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他打算趁着秋意还没散尽,在院里支个锅子和烤肉架子,让烟火气驱散这凉意。
“人呢?”
刃只回了两个字,还是反问。
说完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默,一动不动,几乎要和身后斑驳的树影长在一起。
“路上。”
景元也只用两个字回他,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当白罄和藿藿带着白露踏进院门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光景。
“景元将军!还有……呃,那位……”
白露眼睛一亮,挨个打招呼,声音里还带着“逃亡”成功的兴奋。
她的目光扫到槐树下的刃时,顿了顿,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个沉默得像块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