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厅门终是开了。
谁知,眼前来人,却是一位恭顺福身的女子。
“祖母,让您久等了,我好该罚!”
——竟是萧从玉笑意盈盈的走上前来,这般说道。
萧子窈几乎认不出她来。
她只见萧从玉穿了一件宽袍大袖的袄子,天青色的,裙边埋住了脚,于是步步涟漪。
她简直不敢置信。
她总记得,她的三姐姐从来都不屑于衣裙打扮,一向只穿男学生的皮鞋马裤,便是连礼数也用的十分简单,唯你好、再见挂在嘴边,她学得很新派、是新青年,她全然不是、也不该是这般束手束脚的女子。
偏偏,萧从玉行过了礼,复又调过头来同她含笑道:“子窈,三姐好想你!”
“你……当真是我的三姐姐吗?”
萧子窈微微语滞,“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你可曾听过了吗?五哥三姨还有莺儿,他们可都——”
那一张一张的死相历历在目。
萧子窈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她直觉遍体生寒,嗓子里像藏了只手,吞吞吐吐的挠着她,好想吐,也许会呕出一口血,偏她一点儿都动弹不了,便只能任由萧从玉切切的捧起她的脸来。
“子窈,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知晓。但是,仇仇怨怨是报不完的。我出去读了书、学了医,我对着希波克拉底誓词宣过誓,我要救每一个病人。”
她振振有词道,“霍老太太患了心脏病,这正好是我的专攻,所以,我要留下来照顾她,直到她康复为止。”
“那我呢?三姐难道不在乎我了吗?”
萧从玉施施然一笑,却不知为的什么而笑。
“子窈,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想着依靠姐姐?”
“我听说你嫁了军长,有了靠山,你能过活,那我又该如何?”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吧,你的家,已经不再是这里了。”
话毕,她于是起身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