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到底还是骗了她。
他守在门外,似泣却非泣,只待那汤药冷透了,方才拿去灶上重烧一遍,烈火如刑,烧尽他一贫如洗的真心与愧悔。
他终于面不改色的立在了萧子窈的眼前。
“对不起。”
沈要轻轻的说道,“这次是我不好。”
她只将那苦口的毒药一饮而尽。
是时,钩月一轮,照天下不眠人彻夜难眠。
小巧蜷着身子,亮堂堂的见那月辉洒下,如此,她黑瘦的手脚便白胖了、粉色的袄裙却显得旧了。
萧子窈分明是十分怜爱她的,她理应当知足了。
可她脑中却总想着白日里那赵思琳的冷嘲与热讽。
“不是我说,萧六小姐,您还真是难伺候!这都换了几个丫鬟了?之前那个花脸的去哪儿了?”
萧六小姐?她是哪个萧家的萧六小姐,难道当真是那安庆堂宋晓瑗所说的前朝萧家帅府的六小姐?
她换过几个丫鬟?难道已然换了许多,又是为什么要换的?她从前的丫鬟不是鹊儿吗,怎又是个花脸的?
花脸又是何意?是说那人长得丑,还是那人爱化妆?又或是毁了容……
小巧于是只管天马行空的乱想一气,愈想愈阖不上眼。
初见沈要那日,娘亲便同她讲了许多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她天生命苦,生产之时便将娘亲熬成了难产,爹爹不得已连夜赶路去请稳婆,偏偏情急则乱,竟在半途失足、跌下木桥淹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非但如此,待她好不容易落了地,却又是个体弱不足的,娘亲既要买药与她吃、又要设法葬了爹爹,万不得已,便想起了年方四岁的大女儿七巧。
“是娘亲没本事,把亲生的女儿卖了换钱!可我当时若不卖了你姐姐七巧,你爹的尸首就要烂在屋里,你也要一同病死了……”
“你姐姐从小就聪明伶俐,长得也讨喜,我刚把她带上街去,她便自己大声叫卖起来,娘亲现在都忘不了那一幕……”
“好在你姐姐有福气,当时来了个穿得非常体面的阔太太把她买走了。我悄悄的跟了一路,见那太太还给七巧买了点心,又是坐着汽车走的,我这才安心……”
——当时,小巧听罢,只觉得天下竟有这般的巧事。
她的姐姐七巧,当真就是那所谓的鹊儿吗?
她实在想要一见。
也许见着面了,她便能够放心了罢。
放心的放下许多担心、也放下许多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