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路面湿滑。郡守本该去盯着港口作业,偏偏来了这儿。杨暮客一番挖苦,郡守却也并未放在心上。昨日出了那般事情。有什么事儿能比给您道歉重要?
郡守抿嘴一笑,“道长此言不错。本官见着大雪遮天,也不晓得哪里是个好去处。贵人来此,又怎能不生了造访奇人异士之心。”
“得亏官人来得早。我等初六就要离开,稍后海运船家要来登记事项。小可还得去家姐屋中作陪,那时怕是不好招待大人了……”
郡守眉头一皱,眼光里露出了好奇之色。
相传,这道士向来直来直往,不喜拐弯抹角。怎地当下含蓄起来。既然小道士言语退让了,郡守也不好询问昨日之事。
他沉吟了许久……
“本港产出丽珠,许多丽珠深海中经灵炁冲刷,变作了长明珠。不知道长是否需要采买一番?”
听得此话,杨暮客摇头,“贫道孑然一身,不惹凡尘。吃穿用度皆仰仗着家姐,采买一事,自然由着家姐那屋决定。若是买,婢子早就出门询问了。”
郡守接下话音,“不知郡主殿下是否有意在我港城置办一份产业?”
杨暮客再摇头,“我等已经将中州产业股权尽数交割,于此不留遗憾。”
郡守眉头紧皱。
杨暮客已经运足了气势,“郡守大人你听。”
嗯?郡守抬头去看道士。
“港城之中,秩序井然,民教有度。大家都忙着生活,纵然生活不美,还是恪守律法,不曾造次。您该当给他们吃饱穿暖……”
“这……”郡守愕然,这话可不敢接。
“我知你要说,港口有主,你反而是弱的那一方。”
郡守面色瞬间青白。
“庄氏卖了产业,产权纠葛一时纷争不断。你谁也不敢得罪,以前给庄氏当奴的长工现今要翻身做主人……用着过往之事要挟着你,可既然有人把大山搬开了,您何故还要再挖个洞,等着另一座山头压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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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是又羞又怒。果真还是那个,不给人留余地的纨绔之辈。把本官的面皮剥得干干净净,与你这道士有什么好处?
杨暮客放下茶杯,声音清脆。他言语沉稳,似入茫茫大雪中的打铁声。
“郡守大人。爱民如子,民遂爱你如父母。咱们将心比心,莫要让郡中子民寒了心。这鹅毛大雪之下,多少人挨饿受冻。您该睁眼看看了。翻身……应没你想的那么难!”
郡守目光锐利地盯着杨暮客,咬牙切齿地说,“可也没你这道士想的那么简单!”
“人道法剑悬于人道之上,您能用它来斩贫道。它也能用来斩你……若您敢用它,斩谁不行?”
“大可道长!你说得是甚混账话!”郡守忍着心中怒火,咬牙问他,“您到底想要什么?”
忽地一阵大风,把鹅毛大雪吹进了茶杯之中。遇水即化。
杨暮客起身,伸手摊掌,“贫道已经帮您归正了神道,如何去做,就看你的心了。不送……”
郡守愤然离席下楼。他一肚子火,竟然忘了从后门走,直接从季通堵门的缝隙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