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通追问,“为何离开?”
“我听山神爷爷说,外面人都住在房子里,有大床,吃得饱穿得暖,生活的地方有亭台水榭。山神爷爷还带我神游过仙境。自那以后,我再也忘不掉。去岁学会了家谱上所有的字后,我就跑过一回。但夏天树林里野兽太多,被野猪撞晕了,没跑出去。”
杨暮客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唤神符,把山神唤了出来。
山神看到地上的人,“你怎地跑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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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做讷的青年五体投地,“山神爷爷,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外面!”
杨暮客指了指季通,“驾车,走。”
季通一跃回到御座,收回骨朵扬鞭一甩,巧缘四蹄并用,把那一神一人远远甩在了后头。
只听见那男子嚎啕大哭,“带我走!求求你们带我走!”
走了一中午,也没停杨暮客也没吭声。下午的时候蔡鹮喊了声,少爷进屋练字。杨暮客默然进了车厢。
写完了字帖,小楼问杨暮客。
“外头你们带走了一个人?那你为何不继续带着那个人?”
杨暮客脑子有些乱,“带不走……”
小楼笑了,“说说。”
杨暮客点头,他静静地捋清思绪,“那座山,不干净。人非人,神非神。不祥之地。弟弟看了便心生厌烦。他们活在山里,有人依旧会识字,会说话。有人却已经退化如兽。”
杨暮客两手放在膝盖上,“若那寨子与朝廷开展交流,想来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但是官军若来,他们说是来抢夺土地的。国中之国?国中非国。不可以理评判,却又不知如何以情评判。弟弟无能,不分对错善恶。生了仁慈之心,却又不知如何相帮。眼不见为净……”
小楼再笑,“你就是这般修道?这般身体力行?记得你说知行合一……”她摇摇头,“原来也是逞口舌之快。”
此话当真戳中杨暮客痛处,“弟弟能如何去帮?开展教化?怕是那当族长的老儿首先不同意。教化之物就在其手中,却藏如密保,只有他家人可学。我若说布教,迎接弟弟便非是午宴,而是毒药。那山中有神,得了岁神殿的册封,却也甘愿那些部族沦落成野人。神官显灵,愚人可敢不听?山外有朝廷,朝廷能不知这有未开化野民么?朝廷也不管。弟弟该如何去管?”
“玉香,把这没胆识,没担当的混账给我轰出去。”
“是。”
玉香上前将杨暮客推了个踉跄,“少爷请出去,小姐不想看见你。”
杨暮客灰溜溜地出了车厢,瞥一眼季通。
季通一张脸绷紧了,但嘴角翘起来。
杨暮客叹了一口气,“想笑就笑。”
“小的不敢。”
“听到东家骂你家少爷没胆识,没担当。你这狗腿子还有心情笑。你若有本事你就救救那些山民。同样为人,他们茹毛饮血,你看着不难受么?”
“少爷。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定然是没本事帮那些人的。小的也不操那份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