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唉哟了一声,“那可真是难为道爷了……道爷这般铁石心肠,是为天下做功德。”
杨暮客被这冷嘲热讽,刺得龇牙咧嘴,“你一个化形的大修士,整日心里就惦记这点儿破事儿?这监视船中动向的阵法盯着贫道作甚?”
玉香听完这话正经了些,“当下道爷心中可舒服了?”
杨暮客无奈,又背了一遍那日梦里对大二学姐念的那首《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玉香听后心中感慨,“这只是上半阙,下半阙呢?”
“就记得这上半阙,下半阙忘了。”
玉香安慰杨暮客,“道爷,您不是那无情之人。别逼着自己做无情之事。您都晓得那青姑娘是春蚕,是泪人儿。这般狠心更是不应该。”
杨暮客合上扇子顶着额头,“贫道入罗朝之前占卦。得卦,比,上六。若以此卦看姻缘,非是彼此良人,终究不美。”
玉香晓得这是道爷在强词夺理,“您自己说的,卜卦一事是提灯照路。”
杨暮客问她,“所以看见一个大坑还要往里踩?”
玉香摇了摇头,“您身子踩没进去,心已经踩进去了,连您那魂儿都进去了。”说罢玉香也不道别就走了。独留杨暮客一人吹着江风。
“贫道没动心!”
这句话不知说给玉香的背影听,还是杨暮客说给自己听。
杨暮客一个不留神,雀阴又跑了,这回雀阴跳进了骨江之上。杨暮客赶忙踏水而行,去追雀阴。
修行,便是要驯服身心。这雀阴初醒,是个不服管的。因为没有幽精压着它。至于幽精什么时候醒,又有谁知道呢?
船上之人看到小道士在骨江上纵情狂奔。指指点点。
青姑娘趴在窗棂上,噗嗤一声笑了。
又过一日,正午之时,罗朝上下通报。
济灵寒川妖国顺国南下迁徙,欲夺罗朝北境无人之地八千里疆土。两国开启国战。
罗朝上下一心,需全力以赴。征召武将,军士。
寻妖司留守监察一人,方丈一人,通灵者一人。余下尽数北上。
国神观俗道,除官祠供奉者,皇宫值守者,皆调往北境。
士人携私军北上建立防线,辅助官军防御。
圣人手谕。斩妖者,庶人可记为良人,赏田地百亩,牛羊百头。斩妖双数者,良人获士人爵位,赐养奴户权职,封地得享食邑。士人抵御妖邪,若战绩彪炳,则加赐尊姓,祖宗牌位入官祠得受香火供奉。
就在怀王大婚的当天,太子上书。“儿臣愿亲自领军作战,护我罗朝疆土。”
尹氏瞬间所有的攻讦土崩瓦解。
尹相不得不服软,“太子皇天贵胄,不可以身犯险。”
若有人问,尹相大人,那太子北上领军作战,若死在了妖军阵前,那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么?尹相支持的王爷自然可以成功上位,得太子大位。
但若太子立功后呢?若他功成身退,他尹氏不就真的成了跳梁小丑?官军与太子同心,安定妖军之后。掉转前锋,怕是就直指他尹氏宗族了。
身为国相,未思胜,先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