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坐着小船从护城河出来,看着全副武装的“船工”,额,不,应该说是王府护卫。
“诸位儿郎,京都内罪臣太师裘万联假传圣意,立无能幼子赵蔽为承大位者。又伙同玢王,以摄政王名义夺权。本王意欲替天行道。除奸佞,正天道。”
“除奸佞!正天道!”
工部侍郎严庵拿着今年疏浚的批款条子找到了汪府,汪尚书已经躲了他六天。若款项还不批下来,疏浚的工期又要耽搁。但汪府大门紧闭,让严庵吃了个闭门羹。
严庵只能转头去找工部尚书易东升。易东升是米太傅的学生,严庵一向不得易东升心欢,二人在工部时常因为工作打嘴仗。
二人最大的争执原因是,钱去了哪里。
天下的钱是有数的。每年金玉就那么多,生产多少,便要旧的销毁多少。
本该是预算多少,便要依着预算来做。但总有莫名其妙超支的地方。什么木材涨价啦,人工涨价啦,米粮涨价啦。这一涨。但到了户部那头,掐死了预算给钱。工作越做越少,麻烦却越来越多。
严庵怒气冲冲地往易东升家里走。易东升家离宣王府很近,近到两家院子只隔了一处荒地。宣王很喜欢易东升这个人,尤其喜欢他的名字。易东升又与米太傅是师生关系。所以易东升便是米太傅和宣王沟通的桥梁。
于是那荒地的荒池上修了一座桥。
宣王府丝竹声依旧不断,严庵听得心烦。他朝着那桥啐了一口,“什么东西,圣人丧期,里头还歌舞升平。”
话音才落下,一群黑衣人从不远处冲了出来。
严庵惊慌失措,往那荒地里跑。那些人见着了严庵身上的官衣,也不追,径直冲进了宣王府里。
严庵手脚冰凉,脚走路都不大听使唤,一个踉跄从桥面上落了水。死了。
易东升的家丁听见池子外头有呼救声,将人捞出来一看。竟是严庵。
“愣着作甚,还不将尸首处置好,随我去太守府衙报案。”
太守府衙如今乱成了一团。
刑部司刚收了米正阳的尸首,跟那个吊死在门楼上的陶冬冬放一块,这又运进来一个四品大员。仵作累得好似一条狗,伸着舌头喘气。又带上面巾去给严庵验尸。
仵作切开严庵的胸口,扒开喉管看了看,呛死的没跑了。又清点了下遗物,看着那张被水泡了批条。小心翼翼地用覆纸盖上去,拓印了一份备份。用密封袋子将两张纸分开装。
玢王在王庭中静坐,一个身着道袍的小太监从侧门走进来。
“启禀王爷,人进去了。但已经一刻过去了,没听见声响。”
玢王叹了口气,“兄长到底还是兄长。咱们小瞧了人家。听说南边上来了几十艘船?人家又岂是好相与的?本王想着先声夺人,怕是被人家请君入瓮了。你说明儿天亮了要怎么说?有人袭杀宣王,遂宣王起兵保命?这口黑锅是不是要本王来背?”
“还有,刑部司传出风声,工部侍郎在工部尚书家门口落水死了。”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这个。”玢王拍了拍椅背,“将本王的披挂担出来,今夜着甲,待看明日如何。”
“是。”
皇城城防营里虞太保枕戈待旦,门口卫兵进来。卫兵身后还跟着一个披甲的将军。
“禀告太保大人,城中有异动,数人潜入宣王府中,并未再现。”
太保刚睡着,被闹醒了抬眼看了看那个将军,“去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