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社火散了,集市热闹非凡。学子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走进了学府之中。
学府大院灯火通明,地上有暖箱御寒。一排排矮座已经零零散散坐了不少学生。边儿上的走廊里更是扎堆站着他们的后辈。
几位先生忙着装点杏坛。
收官典礼在夜色朦胧中开始了。
杨暮客站在后台看着那白发沧桑的祭酒说着此去春来除旧岁的话。也无非就是诸位弟子如今已经学业完满。来年若是科考的,祝有个好前程。若是归乡,也莫要忘记学院的教导,为人当方正,行君子之事。最后,祭酒庆幸于年终之时,陇阴郡传来了圣人文章。而口念文章之人,也来到了学院,与弟子们讲课。
一时间大院里沸沸扬扬。
杨暮客笑着走上去,祭酒作揖与他交换了位置。
杨暮客看着台下渐渐落针可闻,他从那一双双眼眸中看到了对知识的希冀。忽然他脑子一片空白,那些准备好的过往圣人对《劝学》的注解全都忘掉了。
那不是他自己的学识,说来又有几分信服呢?道可道,道理终究是要随着时代变迁的。他们又不曾了解那一方世界的历史,东拼西凑之言,说了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他轻轻咳嗽一声,“贫道年岁尚小,若论学识,或许还比不得坛下诸位。有幸在梦中得圣人之言,祭酒邀我讲学,贫道也怕贻笑大方。那便讲一个故事吧。”
学子们虽不知这道长为何不讲解《劝学》,但圣人文章出于他口,他们依旧期待道长能说出另外篇华彩之作。
“有一个人他叫子美。少年早发,自以为才华出众,入京考试。第一次考试,他落榜了。他攀高山,游江河。写了一首诗。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雌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你们莫要问贫道这岱宗在何处,齐鲁在哪里。贫道于梦中见他,也不知其所以然。”
台下学子哈哈大笑,他们听得出这落榜之人胸有大志,才情确实非凡。
“他的国家此时兴旺无双,其京都更是不夜城。他于城中科考投文十年。整整十年,蹉跎困顿。三次落第,献赋于国主,终得待选分配名额,如此又过了数年。胸中才学无处施为,家中生活愈发困苦。终于,他放弃了心中包袱,认领了一个小官。
那一天许是下着雨,亦或者下着雪。他回家中之时,他的幼子却饿死了……”
寥寥数语,坛下的学子也被这命运多舛之人勾动了心弦。
“而盛世却如过眼云烟,京都刀兵四起,国主迫不得已出逃。而这子美也颠沛流离。做了个节度使参谋。生活却拮据困顿,饥儿讨饭,为父无米。何等凄凉……
他说,痴儿不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东门。
大风吹破了他的草庐,见了种种凄凉,他写下诗句。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终是心灰意冷,他辞了那参谋之职。于路上写了一首诗。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岳涌大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