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搓了搓脸,瓮声瓮气,“她以为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知道。而且你不能让师兄知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我稍后会问玉香她是否知晓,然后让她来教你。”然后放下捂脸的手看着季通,“你知道了吗?”
季通也龇牙咧嘴,“我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爱知道不知道……”杨暮客撇撇嘴,也不跟他说车轱辘话了。“上楼前你不是说要喂马吗,赶紧去。”
季通想到马车下头的刀兵噌地就起身出门了。
杨暮客听着那登登下楼的声音拉上房门,回去静坐。
陌刀是斩马刀,是军械,哪怕他身为马快随身携带亦是违禁。若让那驿站中的驿卒发现少不了口舌与打点,漏了风声则又多一桩麻烦。又想到那陌刀的模样则更是一桩糟心事儿,只能等着出了渔阳找一个野祀的金铁匠师修整。
登登登,季通下了楼。那驿站的驿长从掌房里探出头来冷冷地看他一眼,又缩了回去。
季通也不搭理那驿长,这是渔阳郡,迎来送往达官贵人多了,这些驿长多少狗眼看人低。何况自己没露那七品马快的官牌,一个游商贵客他们就算得罪了也不在乎。
出了门转头就到了马厩,推开外门,小厮抱着膀子靠在碳炉边上闭目养神。
季通喊了一声,“哎。”
小厮睁开眼,“贵客有事儿?”柜台那露了身份,这小厮也明白了这行人的身份,自然态度转变。
“马没喂呢吧。”
“没呢。这马跑了一天,刚喂了些水。不能让它马上吃料。马掌是西军的铁器,磨得差不多了。你要换的话我们这没权换军用的,只能换民用的。要换吗?”
季通听着巧缘在里头打了个响鼻,摇了摇头。“不用。”
小厮从怀里放下双手,打开了马厩的里门。是个半露天的小院,马车靠在马厩前面的车棚下面,对面就是巧缘的马棚。马车的暗匣依然如旧,没人动过。季通安心许多,看到后面还有几个马棚里圈着几匹好马,马背上都有鞍具。
忽然一幕幕画面在季通脑海中重放,驿站的账簿是本空账,账簿上的房间都是空房。只是季通付了账后那驿长在账簿上勾了两笔。那驿长拿笔的姿势也是拿筷子的方式,显然不是常写字的。他找房间门号的时候看了许久,对门并不挨着所以还要查号。另外驿长的手指骨节异常粗大。那挑行李的驿卒没侧身上楼,而是强压扁担迈着八字步上楼。好像习惯了衣裳下摆拦腿的动作,而那驿卒穿得是皮袄短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季通转头看向那小厮,“马儿跑了一天,该舔些盐。这马比较金贵,普通的盐砖它不喜欢,给它弄块上好的。不然它要闹了起来怕拆了你这马厩。你少不了一顿打。”
“盐嘛,不都一样。”那小厮咧着嘴白了一眼。
“怎么一样,驿站里都有给官马准备的上好盐砖。我们这一路可没亏待过这畜生,不就是些钱财。你还怕我不给钱怎么着。”季通淡然一笑。
“行。我去拿。”那小厮留给季通一个背影,走向了装草料的库房。
季通听见了翻箱倒柜的声音,这小厮竟然不知道最贵的盐砖放在哪儿。这驿站有问题!
不多会儿那小厮回来了,手里拿着用木匣封装的盐砖。小厮将盐砖换了出来,巧缘凑上前嗅了嗅,然后舔了起来。“嘿,还真是会挑。我说这马怎么不舔盐呢。”
季通看着那小厮拿旧盐砖的手,五指捏在砖沿上,稳重有力。那掌心有着厚厚的茧子,这是一双用长枪长戟的双手。他点了点头,“自然,贾家商号乃是朱颜国的巨富。朱颜国于万泽大洲,是洲中上国。我们用的马自然也是好马。”
小厮回头看了看巧缘,点点头,“确实是匹好马。西岐国这样的马匹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