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陌刀向着树后的山壁走去,果然是有个溶洞。溶洞边上有插销,插销上有根火把,因为用油浸过所以并未朽掉。取下火把手捏离字诀,火。
溶洞亮堂起来,脚步声在空旷的洞中回荡着。
一根根落满灰尘的绢带缠绕在溶洞深处的钟乳石上。洞内的地面是打磨过的石板,有些地方已经被人走出了凹痕。看来寨子使用这个溶洞也有些年岁了。
洞边上有许多堆放的酒坛,还有些牛羊的头骨。
这个溶洞应该是祭祀的场所。朱红墙壁已经变成了褐色,描金的边缘发黄发绿。
那血肉的味道越来越浓,杨暮客举着火把从前厅钻进了一个丈许高但只有几尺宽的小道。此时他能确定那血肉的味道就在这小道的尽头。
左手抓紧了刀柄的根部,右手的火把探在身前。杨暮客看到前面渐渐宽敞,火把的微光渐渐爬上洞壁。
一只斑斓大虎伏在地面喘息着。那老虎的前爪不停地流着血。
老虎抬眼,绿油油的圆眼珠瞪着一身披甲持刀的杨暮客。
“是那方才的道士?”老虎口吐人言,然后又迟疑地问,“俗道?”
杨暮客叹了口气,“是道士,未能入道,只是用了傩戏之法。破了这山的诡局。”
“还请老爷助我。”那老虎眼珠瞪得老大,眼泪在其中打转。
“你莫要咬我便是。你那前爪下面压得是什么?”
“我乃此山山神,名叫山阳君。我爪下压的是炁脉异动浊炁生出的邪蛊。这里本有一处泉眼,被它吸干了。小神发现时为时已晚,镇压它已有三年有余。去岁邪蛊走漏些邪性,毒死了寨子里的民众。小神无能,一身法力耗尽只能以血气之法镇压。”
“你可知如何除去此蛊?”
“老爷只需用阳雷法劈它便好。我与其相耗三年,彼此都已孱弱不堪。逃出的几缕邪气老爷想必已经除去,更无后顾之忧。”
杨暮客听着山神的话,慢慢举着火把走近。但他并未回答,他打量着这只自称山神的老虎。三年?那山下的教书先生说是一年。他张开天眼仔细看了看这老虎的功德,并非妖邪。心中疑问暂且放下。
闻到了香甜的血肉味儿杨暮客只觉得口舌生津,那喉头的一股寒气都不见了一样。吁,他嘟着嘴吹出一股寒风。吹得那老虎双耳抖动。
杨暮客脚下现八卦图阵,说了句,“抬爪。”
“喏。”
那老虎一个后跳让开了位置。只见那血刺呼啦的坑里躺了一只血红的甲虫。那甲虫的口器上还粘着老虎的肉。甲虫觉着头顶的肉爪挪开,鞘翅张开,呼啦啦地翅膜发出嗡嗡响声。
一瞬间洞内浊炁翻天,阴河倒灌。
好一个邪蛊,杨暮客脚下挪到震位,震字诀,阳雷法。双手举刀带起金黄色电光。一道天雷自洞外咔嚓一声穿堂而过。
叮。那刀劈在了迎头撞来的甲虫身上。甲虫确实很是虚弱,看到胸有阳气的杨暮客更是认定了食物。
邪蛊前肢抱住刀刃,噌噌顺着刀刃往杨暮客手上爬去。阳雷电得那邪蛊颤抖不已,但一切的本能都驱使着它去吞噬杨暮客。袖口是紧的,没法钻,鞘翅呼扇,落在了杨暮客胸口。
杨暮客拧身再挪几步,眨眼之间,巽字诀,风法。那邪蛊在胸甲上咔嚓咔嚓地爬,想钻进去却被甲片和皮革拦住。杨暮客腮帮子鼓着,呼……吁,一道狂风喷出。
邪蛊收起鞘翅抱着甲片顶着那狂风。
杨暮客脚下如风,坎字诀,水法。啐出一口水团瞬间冻住了胸口的甲虫。身子一抖,举眉横刀,挥腕甩刀。邪蛊的节足清脆断裂,落在地上。那在一旁观察的老虎猛地扑了上来,爪下镇山术将那冻住的邪蛊拍成了粉末。
杨暮客眼中冒着青光看着老虎,天地局中位归于足下。浊炁与阴河好似遇见了沙洲分道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