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说吧。”这时,顾宪成抬了抬手臂,整了整宽大的袖袍后,抬头看向众人,然后将目光定格在钱兼益身上,道:
“受之,你先说。”
被点名,人群中的钱兼益缓缓起身,先是对顾宪成行了一礼,然后道:“少主似乎对我们接下来针对严党的行为,不是很赞成。”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是点了点头。
都是人精,之前的交谈中,他们如何能看不出来,朱由检在听到他们要针对严党一脉后,神情间那隐隐流露出来的不满。
“怪我们啊,”这时,阮大铖叹息一声,道:“我们平日里教授他的全都是君子之道,却不曾告诉他,取舍之道……”
“我认为少主之所以对我们接下来针对严打感到不满,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皇族。”这时,又有人主动站了出来。
“除了我们在教授他之外,王府也对他有不小的影响,皇族考虑问题永远是利益。”
“严党这种国之顽疾,之所以可以存在,有时候是因为上位者需要他们存在。”
“慎言!”有人发出低喝。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顾宪成沉默片刻后,您试着夜色道:“我们不能说皇上的不是,但我们也有自己的‘道’要践行。”
“严党,必须拔除!”
“其实受之所言已经直指本质,皇上之所以喜欢严嵩,可以容忍严党的存在,无非就是因为严党会办事,肯办事。”
“只要我们让严党失去这个优势,那严党就无所依仗了。”
“严党,必须拔除!”这一刻,顾宪成给接下来,东林士人的行动定了一个调。
……
夜色中,飞梭轰然而去。
云海之上,明月高悬,如水的月色将云海照亮,朱由检坐在窗户边。此时他的脑海中,全都是今日东林士人的表现。
一边是王府,父亲,大哥传输给他的,上位者,注重结果与平衡,一边是东林士人为天下除害,不惜损害朝廷利益的激进。
他对东林士人的感情不一般,这也就导致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偏向东林。
身为皇室,他心中自然清楚,严嵩父子的存在其实说白了就是皇祖的刀。
可是这把刀存在的价值远超舍弃掉。
但话又说回来,严党的存在,何尝不是朝廷的一种病变呢?毒疮烂肉就应该被剜掉不是吗?即便因此会让朝廷受损一些。可长痛不如短痛,等到烂肉剜掉了,伤口总会愈合。
如此看来,东林士人的想法倒也不错。
心中如此想着,可紧跟着朱由检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大哥朱由校曾说过的话。
“当家做主,岂能非黑即白?”
“百姓家还说了,不痴不聋,不作大家翁……你以后给我离那些小肚鸡肠,鼠目寸光的书呆子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