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直接告诉我,鬼王是祸津日神的眷属,代表邪恶与灾祸,产屋敷是神直毗神的眷属,代表净化与善良,那么我什么也不会怀疑,我会带着高尚的心情走在除鬼的道路上,这其中遭遇的一切艰难险阻,不过是为了获得更伟大的胜利,所必要的付出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一切付出,都是为了更伟大的胜利!更光辉的未来!我死后说不定可以被神直毗神接引上高天原,成为其中的一员……”
“可父亲却告诉我,让我去听、去看、去好好思考这些。”
“那么我能想到什么呢?”
“为什么是产屋敷?为什么是我?”
“这样孱弱的身体,这样悲哀的命运,这样遥不可及的可怕的敌人,五百年啊!整整五百年!产屋敷的代际更替多得可怕,伟大的家主成了字面意义上的消耗品!鬼杀队武士的尸骨将后山的墓园填满,坟堆一个接一个的隆起,还要朝着远远的不知道哪里的深处蔓延!”
“这里分明是人类的苇原中国,可产屋敷被死去的人包围,竟在人间就踏入了黄泉国。”
“因为神明的恩赐,产屋敷一族倚仗每一代主事人还不错的能力,驱动这个富裕又死气沉沉的家族不断前进,家族不断前进,鬼杀队不断长大,这一切的背后,黄泉国的领地同样疯狂扩张——怎么会有这样的命运?”
“落在我身上的,竟然是这样的命运……”
呢喃着,产屋敷又陷入到思考之中。
身边的夫人担心地为他轻轻擦拭脖颈处的汗水。
“……”
“……”
“……”
黑死牟静静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在脑海里思索刚刚产屋敷说出来的话。
真是不可思议。
也就是在他面前了,要是在鬼杀队面前流露出这一面,鬼杀队下一刻就要暴动解体、各立门户了吧——毕竟是由武夫组成的武装组织,大家能够听从主公的命令形式,一是产屋敷出钱,负责队里的一切支出,二则是大家都被对【鬼】的憎恨拧成一股绳,因而在大方向上从未有过争论。
产屋敷的家主是一位有钱、有胸怀、也有魄力的人。
先代如此,这位亦然。
武夫是很好满足的,给他足够的钱,再给他足够多的赞扬,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可要是武夫发现,自己头上的主公,微笑不过是粉饰的面具,面具下实际是个摇摆怯懦之人……
怎么能对武夫露出脖颈呢?
怎么能拿这个去考验武夫?
日本毕竟有下克上的优良传统,主公手无缚鸡之力,产屋敷又有巨资,这不正如小儿持金过闹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黑死牟心中涌现出一些莫名的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