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惴惴不安地看向一边已经坐下来的舅舅。
舅舅没再说话,肩膀塌下去,怔怔看着几人中间的烛火。
那张可怕的面孔上空茫一片,弥漫着些不知道是悲哀还是绝望的情绪,眼泪从眼角滑落,落在他帮忙拭泪的妻子的手上。
过了一会儿,产屋敷的家主才提起精神,他靠着身边的妻子,说话声很轻,态度却很坚决:
“我不会同意的,明日你就启程回家吧姐姐。产屋敷的事,外嫁的你没有资格插手。”
母亲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么——”
舅舅提起声音打断她:“软弱不堪的我才是产屋敷的家主,希望你明白。”
他说完话,叫了一声身边的妻子。
夫人搀扶着他,两个人不再理会产屋敷的外嫁女,慢吞吞走了出去。
“难以置信!”
“没用的家伙!”
“忘却家族的使命!”
“怎能如此!”
母亲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甚至神经兮兮地开始啃咬自己的指节,咬得修长的手指遍布咬痕、渗出血迹也无法停止。
最后母亲来到他面前。
他在母亲的目光中瑟瑟发抖。
从接收到产屋敷的传信来的那一刻开始,他简直要认不出眼前的女人了。
温柔的母亲、聪慧的母亲,会为他和弟弟体贴准备吃食与衣物、关心他们的教育的母亲,深爱着父亲的母亲,如今,那些形象如同想象出的幻影,在眼前的女人身上消失了。
女人用死去的偏执的眼神看着他。
那双流淌着鲜血的手按在他肩膀上,让他无法逃脱。
母亲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哆哆嗦嗦应下:“是。”
母亲盯着他,那是冷酷的、审视的目光:
“你是听母亲话的好孩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