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好人,你会喜欢他们的。”
回母家的队伍里,轿子摇啊摇,一顶轿子装着母亲和弟弟,另一顶轿子装着他,经过一旬的远行,他们来到产屋敷的老宅。
他对产屋敷的第一印象实在算不上好。
整座宅子弥漫着晦暗的死气。
来来往往的仆妇,站着的人,坐着的人,说话的人,沉默的人,脸上都是一片雾霭茫茫。
母亲与产屋敷的家主相见,拥有尊位的男人身着一袭柔软的白衣,披着厚厚的外褂,被妻子搀扶着走出来,病歪歪的几步,简直走得这家伙喘不上起来,母亲赶紧上前两步握住兄弟的手,脸上泣涕涟涟。
产屋敷出生的一对姐弟开始叙旧。
年幼的他将一岁的弟弟抱在怀里,看着眼前的景象,睁着大大的眼睛,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产屋敷的家主,该算他的舅舅?
他第一次见到舅舅与舅母,舅母非常美貌,是与母亲一样的大美人。
而舅舅……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上半张脸爬了些紫红色的瘢痕,眼睛不知道看不看得见,瞳孔总是看不到焦点;
与可怕的上半张脸截然不同的是,舅舅的下半张脸却十分完美,皮肤白皙紧致,线条光滑,就算面临独子死去的世间惨事,他的嘴唇依旧是扬起的,不急不缓地和嫁人的姐妹说话,在对方失态哭泣的时候也不曾动摇,努力安慰着对方。
产屋敷的家主由母亲接引而来,站到了小小的孩童面前。
母亲说:“这孩子身体健壮……”
母亲说:“……死去了,您不能一直沉湎于悲痛之中……”
母亲说:“家族有家族的使命,只有这点不能忘却!”
舅舅听着母亲的话,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下意识想要躲闪,可是母亲伸手把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原地,他动弹不得,只好抱住弟弟,慌张地看着产屋敷的家主。
那家伙也在看着他。
空白的眼睛里,瞳孔逐渐凝聚起来,面容可怕、但声音温柔的男人再次摸了摸他的脑袋,偏头过去,和一边的姊妹笑着说话:
“这样悲伤的使命,真的有延续下去的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