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第二次做这个梦。
看到天上一轮红月,远处的高塔之时,你心有所感,往地平线延伸的那头看去——如你所想的一样,在平直的、无法阻隔的另一方,老去的继国缘一正向你走来。
你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认真地打量着逐渐靠近的缘一。
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你并未意识到这是个梦,心中燃烧着一些非人的、冰冷的敌意的怒焰,因而对着老去的缘一出刀——没什么问题,因为他也对你出刀了。
和你们如今的站位一样,梦中的你终究和他走到了对立面。
一刀并未分出胜负。
他没有输。
你没有赢。
就算这之后,将死去的缘一切成两段,让他从挺拔站立的一个人,成为乱七八糟的一堆,你依旧没有胜过他。
你的最后的亲人,在你眼前死去了。
第二次站在熟悉的场所,你站在原地,周围是枯黄的杂草,夜风拂过,草叶摩擦着摇摆低垂下去,连天上的月亮都蒙上一圈毛刺刺的光晕。
可远处那个逐渐靠近的人,在你的视野中,却越来越清晰。
继国缘一完全苍老了。
头发稀疏许多,花白一片,在脑后扎成一束高高的马尾,但他的发际却保持得很优秀,额前卷翘的头发缺乏打理,长了些,还是那样乱糟糟,顺着风的方向在耳前晃动,不停晃动,让你觉得心烦。
他的肩膀……比年轻时窄了一些,衣服下的胳膊和腰身,看着只剩下细细的一把,的确已经是个干巴巴的老头子了。
而那双眼睛……
映照了红月之光的暗红色的眼睛,看着竟然也不如年轻时候明亮。
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他靠近。
等着老去的缘一靠近。
这世界,真是不公平。
注定在二十五岁死去的斑纹剑士,大家都在二十五岁死去了。
你也会在二十五岁死去。
而缘一,缘一却活成了这副不知道是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的样子——他的寿命,比父亲和母亲加起来还要长!
这世界真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