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明一眼就识破了二愣子的小聪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嗯,归队。”
“是!”
二愣子回头一使眼色,就带着陈大勇回到了监室。
接下来这才开始报数,到最后的时候,即使协管喊着:“应到560人,实到561人,请指示。”
郑公明也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地指示:“开饭!”
说完便掉头回到值班室,将陈大勇的名字让狱警写在了人员名单上。
所有人回到监室准备开饭的时候,陈大勇走到徐爽面前,噗通一下跪在了徐爽面前,激动地说道:“徐爽,你就是我陈大勇的再生父母!”
说着便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惊得徐爽赶紧起身将他扶起来。
“千万不要这样,一点小事,连小恩小惠都算不上,何必弄得这么隆重。”
但徐爽哪里知道,这对于已经住了十年的陈大勇来说,和父母再造之恩又有什么区别。
也许这在外面看起来不算什么,可只有住过的人才会知道,楼上楼下虽然只隔着一层地板,但方方面面都会有很大的区别。
就从简单的一只鸡腿可以想到,虽然说的是一人一个鸡腿,可真正能吃到嘴里的,也只剩下一个鸡爪子。因为更多的肉要送给平时有需要的人,比如寝室长,比如小组长。再或者是还自己欠下的赌债。
刚一发布今晚加餐的时候,鸡腿就已经在犯人们之间进行了明码标价。
一只鸡腿等于十根香烟,这是目前竞拍的最高价格。
毕竟能吃上一次鸡腿,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那些常年喝劳改的人,对稀有美食有一种本能的占有欲。
陈大勇就是如此,因为自己对食物有种天生的渴望,于是原本不会打牌,也学会了赌博。
起先是用买来的香烟,到后来输光了自己的消费额度,就变卖生活物资,等到生活物资都无法填债的时候,只好变卖每天所吃的馒头。
有人会问,他不是小组长吗?怎么还能混的这么惨?
其实问题就出在这里,小组长是在车间里的职务,回到寝室依然需要接受寝室长的管理,生产上大家各干各的,又没什么权力,可寝室长相比小组长,就有权力多了。
寝室长管理着生活的方方面面,吃的饱睡的好,全是寝室长说了算。这就是所谓的实权,负责生产就是虚职,没人鸟他还经常得罪人。
因为产量任务都是实打实干出来的,加上下达的任务紧,谁也不想把自己的劳动所得让给别人。
但任务是死的,人是活的。
如果哪个小组完不成生产任务就会来借产量,借不来产量的时候,就想办法偷,如果偷都偷不来,那就仗着人多势众去抢。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在素质参差不齐的监狱里,会将这些都体现地淋漓尽致。
有小组长的头衔在,他才能被别人做局,搞得债台高筑,谁去要产量抢资源就会变得理直气壮。
于是乎,鸡腿从一个食物,华丽变身成了一个具有投资价值的商品,假如用十根香烟买了一个鸡腿藏起来,等到别人吃完又眼馋的时候,再以十五根香烟的高价卖给他,一夜之间是不是就赚了五根香烟?
这种投资收益率,在外面的市场经济中,是很难实现的,就因为外面物资丰富渠道多元,和监狱这种单一的大环境没办法比。